西出阳关(一)
开始,沙匪又开始猖獗,虽然还没有证据,我却极疑心是那帮沙匪杀回来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小心就是。”
“朝廷为什么不派兵剿灭沙匪?”
“沙匪沙匪,隐藏在沙漠里的盗匪,多则数千人,少则几百、数十人。动摇不了朝廷的根基,对百姓的危害却大。他们聚则为匪打劫商旅,散则为民和普通百姓无异。与吐谷浑的战术如同一辙,但比吐谷浑更灵活难缠。若派出大队官兵围剿,他们就蛰伏起来,如百姓一样生活,一两年都不出动。大漠牧民居住本来就极为分散,又是逐水草而居,只要他们不聚集不举起屠刀,官兵根本无法识别遇到的是普通牧民还是凶悍盗匪。故此,不是朝廷不派兵剿灭沙匪,而是朝廷剿灭不了。”
提到吐谷浑,李瑶想起来:“听我二哥说,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最后的藏匿位置还是‘天机阁’阁主潜伏大漠许久得来的。伏允在西域经营这么多年,西域幅员辽阔,大漠里地势变幻莫测,藏伏允及他手下百十个亲信易如反掌,怎被‘天机阁’阁主掌握了行踪。这‘天机阁’阁主是谁,竟如此了得?”
萧远笑笑:“这就算了得吗?比起当年霍去病,那可是差远了。”
霍去病,十七岁率领八百骑兵深入大漠,两次功冠全军,受封冠军侯;十九岁指挥两次河西之战,歼灭和招降河西匈奴近十万人;二十一岁封狼居胥,成就历代武将的最高追求。一个生在长安、长在长安的汉族少年,把世代盘踞在大漠的游骑民族赶得落荒而逃、向西远遁,只能说是“天降英才”“一代战神”。李靖每每说起卫(青)霍(去病)舅甥二人,都是极其景仰尊崇的口气,李玙李瑶等孙辈也深受感染。
听了萧远的话,李瑶摇摇头:“不能这样比,霍去病有大司马卫青这样身份的舅舅,有皇后卫子夫这样的姨母,这样显赫的背景,岂是他人比得上的?他遇上的又是雄才大略,一心开辟疆土的汉武帝,可谓‘得其主’又‘得其时’。霍去病固然骁勇善战、勇冠三军,但如若他不能占尽‘天时’、‘人和’,也没有机会少年成名呀。”
萧远明白,李瑶这样说,跟她祖父的际遇不无关系。李靖少年时期就有远大志向,尝对其父说:“大丈夫如果遇到圣明的君主和时代,必当建立功业求取富贵。”然从戎多年不得重用,直到被赵郡王李孝恭委以重任时,已是年近五旬。虽然后来建立了赫赫军功,成为当世第一名将,然而每每想起最好的年华蹉跎错过,李靖还是唏嘘不已。
李瑶看看萧远,想起萧远素来为人,断不会言语中随意藐视轻慢他人,眼睛一亮:“这‘天机阁’的阁主不会就是师兄你吧?”
萧远看向远方:“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伏允在西域岂止是‘狡兔三窟’,没有昆仑门兄弟们的齐心协力、鼎力相助,凭我一人之力,也不可能迅速掌握他的行踪、及时传递他的消息。”
这就是承认了他自己的身份。
萧师兄他不仅武功高,擅谋略,竟然还是天下第一情报门天机阁的阁主,还参与了祖父率领的吐谷浑之战。敬佩之情在李瑶心中再次油然而生。
李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师兄,你看清了那匪首的相貌吗?”
萧远点点头:“沙匪出没打劫都蒙着面,只露出眼睛。那匪首也是在和我打斗中被我掀下面罩,他是个突厥人,三十四五的年纪,他被我重伤,多半是活不成的,现在的匪首不会还是他。”
李瑶又听萧远说,那个名号“图伦王”的匪首总是带着银狼面具,从不开口说话,忍不住说:“也许他只是面目丑陋,不愿意让人看见,又是个哑巴,不能开口说话?”
萧远笑笑:“沙匪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他们打劫也需要成群结伙,也需要诡计智谋。长得丑就算了,如果是个哑巴,怎么号令、管辖得住那帮人?”
“是啊。”
萧远从追风所驼的褡裢袋找出袖箭,教李瑶如何使用。李瑶聪颖,很快掌握要领,她把袖箭收入衣袖内。
李瑶笑着说:“师兄,你别忘了,我还有好东西呢。”说着拍拍腰间的小袋子,那里面有在松州时唐云给她的不少宝贝,按杀伤力等级由低到高依次为“杏花春雨”、“晴天霹雳”、“暗无天日”、“如痴如醉”、“随风十里散”等等,唐云献宝似的一股脑把自己的东西倾囊相送,还唯恐李瑶看不上眼。
萧远“嗯”了一声。
从阳关到鄯善约为一千六百余里,凭追风、晨凫的脚力,大约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萧远说,大漠的天气昼夜温差大、变数多,也许要更久的时间。两人中途喝了水、吃了干粮,又喂了马,继续赶路。一路上,有时能遇到成群的商队,有时能遇到独行的游侠,更多的时候走了很久一个活物也看不到,陪伴他们的只有呼啸的西北风和漫漫的黄沙。
下午开始有戈壁出现,戈壁上除了骆驼刺、芨芨草,还长了些许灌木。一个土坯院子出现在眼前。院子内外的桩子上系了几匹骆驼,几匹马。
两人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