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日应是不会有什么动静了。今夜就犒赏大军,放纵一次。”
樊渊喜笑颜开,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好啊,好啊,魏将军真是治军有方,松弛有度啊。”
乐游也是无奈地笑了笑,心下却是无比轻松:“师父还是悠着点,您的算盘珠子都崩到徒弟脸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里,篝火升起,将士们捧碗畅饮,连沈晟都被樊渊劝着拿着碗喝了几大口,这时魏恕坐在主将位上拿着杯子抿着就显得格外特殊。
樊渊喝的正高兴,余光瞥见魏恕拿着还没有酒碗五分之一大的杯子,顿时来了劲。他又拿了一个碗摇摇晃晃地走到魏恕身边,“来来来,魏将军这杯子甚小,拿这个喝!”
径轩在一旁拦着,樊渊吹胡子瞪眼:“阿游十岁的时候就能捧碗和我对喝,他堂堂一个将军,怎么喝不了?走开,走开……他能喝。”
乐游本是在与沈晟低声说着话,奈何上面的动静实在太大,到底是自己的师父,她也不想下一秒看见他被魏恕踹飞过来,便对沈晟说:“我去看看。”
“樊将军,我喝不了。”
“男子不要扭捏像个娘们!”
“嗯?”乐游出声,同时挽住了樊渊的胳膊,“师父,什么叫娘们啊。”
“说……说错话了哈哈哈。但是这碗酒魏将军得喝,不喝就是看不起我老樊。”
乐游拼命挡住樊渊递酒的那只手:“魏将军,我师父喝醉了,无须理他……师父,魏将军酒量不好,我陪您喝,我陪您喝够面儿吧。”
沈晟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听到此言怔了一下,乐游如何知道魏恕酒量不好,他以为是魏恕常年在战场上保持清醒的习惯。
魏恕却出乎意料接过那碗酒:“这碗酒敬所有将士。”说罢一饮而尽。军中酒自然不是什么好酒,最大的特点就是烈,比那月尘酿不知烈了多少倍。他喝完竟然面色如常,还说自己酒量不好,乐游愤愤地想,那当时在东玄是故意找借口的了。
“好,好啊,魏将军好酒量,我老樊也敬你一杯!”
乐游好说歹说将樊将军带回位子上,沈晟也移开了目光,又陪着樊将军喝了好些,最后沈晟同几个将士好容易将樊将军送进他的营帐。
乐游也喝了不少,就到外面吹吹冷风散散酒气。
篝火已灭,只有寥寥灰青的烟顺着风朝空中飘去。乐游慢慢走着,感到有些冷了,便打算回去,却看见魏恕仍坐在喝酒的位子上,手撑着头,一动不动,身旁空无一人,连平日寸步不离的径轩都不在。
她走上前,“魏将军?”
魏恕丝毫没有反应。
“魏恕?”她又喊,“外面太冷了,快回去吧,魏恕?”
魏恕偏了偏头,似是听到了乐游的声音,嘴里嘟囔着什么。
“什么?我听不清。”乐游又靠近了些,心想魏恕酒量确实是不好,一碗酒就不省人事了。
“祁安……我叫祁安……魏祁安……我不叫魏恕……”魏恕放下了手,眼睛定定地望着乐游,距离太近了,乐游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一下一下轻轻地挠在她的脸上。
乐游像是被定住了,魏恕的眼眶微红,执拗地一遍遍说道:“我叫魏祁安……”眼泪倏地落下来,砰地砸到了乐游的手上,乐游猛地被敲醒了:“魏……祁安,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魏恕站了起来,明明醉的人都认不清,路却是走得极稳,“回不去了,没有人了。”乐游告诉自己现在应该去找径轩,但她却忍不住地想探究,探究这个不应该如此脆弱的人为何醉酒后那么伤心。
她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我去找径轩。”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别走,这里太空了。”
乐游望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魏将军,这可不是我故意想听你的私事,是你拽着我不让我走,明日酒醒后可不许秋后算账啊。
她想错了,没有什么私事,魏恕拉着她坐在地上看了许久的月亮,却是再不提起往事。乐游冷的直想打哆嗦,魏恕酒醉后倒是君子了许多,脱下了外衫给乐游披着,但就是不提回去。
乐游向上揽了揽魏恕给她披的外衫,想起来第一次见他,见他穿着绯色,还以为他是个浪荡的,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只觉得那时的想法太过好笑,“你那么喜欢绯色,自我认识你就没见你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绯色是这天底下我最厌恶的颜色。”
此时魏恕眼神清明了许多,酒气散了大半,他知这句话若被有心人听见,传出他对王上不满也是可能的,但他对着乐游却只想说实话,魏祁安,便放纵这一次吧。
乐游自是知道这绯色衣衫是东玄王特赐的,闻言也不再多说,免得徒增事端。
“你酒醒后不会要杀我灭口吧。”
魏恕翘起嘴角,发自内心的愉悦:“公主说笑了,末将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