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doing和did
episode 3
我不想做废物了。
那首先就要开始学习。
这句话听起来很轻巧,说起来有点轻巧,做起来丝毫不轻巧。
我能看出昼神是个类似于完美主义的人。我好奇的是他是怎么做到这个程度的,因为他看起来并不会被过大的压力所困扰,反而态度很洒脱,却轻而易举地通过正常的努力达到了目的。
很有一种轻盈的人生感。
刚升入高中部时我尝试过重新捡起我在国中时因为压力过大而崩溃然后干脆放弃了的学习,但在坚持一段时间之后心情慢慢又被琐琐碎碎挤压上来的压力填满了。我讨厌我无论做什么都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急切占据了我。
我变成了急切。
而人一旦急切起来就会产生两种后果。一种是继续撑下去一直到没办法撑下去的那一天;一种是直接崩断了弦,无法再面对有价值的困难,自暴自弃。
我是后者。
重新好好地摊开课本的时候,我发现我要为我过去做出的放弃付出代价。首先并不是能不能看懂的问题,而是非常现实的——
吊车尾班级没有被分配到足够好的老师。
有几门课我还可以跟着现有的老师学下去,但唯独英语和国文不行。当英语老师飙出一口含混不清的乡土口语,以及国文老师推了推瓶底那么厚的眼镜开始用呆板的声音一字一句空洞地念起阅读题的答案时,我就知道我必须要找其他办法了。
经过几天观察,我敲定了隔壁二班的两个老师。他们看起来人都很不错,应该不介意被蹭课。而我自己的班主任那边,只要理直气壮地说出“我是为了更好的学习”这样的话,他应该也没什么话可讲了吧。
反正只要能拿出实绩就可以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实操起来还是很有困难。尤其是昼神就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告白失败还是挺尴尬的,哪怕昼神的态度和往常一样,也还是会有抹不掉的隐隐的尴尬。当我偷偷在办公室和那两个老师提出蹭课的请求并且拍着胸脯担保一定不会影响到我其他课程的学习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咳嗽两声,假装闲聊起来。
“啊,教室没有空位置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后边的空地还挺大的,搬个椅子坐那看着学生写作业就行了。”
“哦对,松本老师,你上英语课的时候没有和隔壁班的历史课撞上吧?”
“哪有,我上英语课的时候隔壁的铃木老师也在上英语课啊。”
“要是有学生来蹭课听怎么办啊?”
“你就装没看到呗,总不能赶人家出去吧。反正到时候升学率是归学校的。”
“也是,能多上一个就是一个。”
可爱的两个老头。
老师这边是解决了,昼神那边我还是毫无头绪,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他是坐在靠窗的位置,而我只是搬个椅子坐在靠门的地方,和他还隔的挺远。
新一周我就开始实行我的计划。以前也不是没有好好学习过,所以文科的基础底子还在,听起来不算费劲。头疼的是理科,而那几门我又不好蹭课,只能自己捧着书跟着半桶水晃荡不晃荡的老师一点一点啃。
不知道该说是失望还是高兴,除了我第一次搬着椅子过去的时候他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怎么注意过我了。
二班的人里基本都没理会我,有些坐在后排的倒是对我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在下课时会时不时拉着我问些问题。混熟之后我也能厚着脸皮拿着物理化学数学书向他们请教一些在他们看来像国中生一样幼稚的题目。偶尔昼神从我身后经过,飘过他身上衣服的香气,像太阳底下蒸发的海水,浸满空气的蔚蓝清新味道。
如果目光相遇的话他倒是还会和我温和地打个招呼,我也只能局促地笑笑,然后又马上把头埋到书里去。
然而时间一久,二班的人似乎渐渐都不太欢迎我了,就连后排的人也不怎么乐意和我讲话了。
只能说精英班不愧是精英班吗,对潜在的危险的感知都这么警惕?虽然我很想大声地告诉他们我真的只是个废物,完全登不上月考百名榜,只是想好好学习引起喜欢的人的注意而已。但是不管我态度再怎么谦卑或者自嘲,到了最后还是没有人搭理我了,连每天带去的零食都没用了。
而理科的学习瓶颈不断。在忍受了大半个月自家老师那理不清剪还乱的絮叨讲解之后,我觉得不管我再怎么跑办公室讨教都没用了。
要不要再试试昼神?
陡然就冒出了这个想法。于是在一节二班的英语课上我不停地偷瞄他思考着要不要去找他请教的时候,二班的松本老师像是提醒我不要走神一样点到了我的名字。
“好了,那就请小柏同学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因为我看你也认真听了挺久了,一定进步不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