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拒绝

月歌青城躺在床上，想着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总觉得想这样子一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躲到天荒地老。

就好像是赌气似的，她身体里有一股冲动，在满天的烟花谢幕、牛郎星和织女星自银河两边重新亮起来的时候，那股冲动怂恿着她对诸伏高明说出了“我喜欢你，所以可不可以跟我交往”这样情真意切的话。

那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告白，几乎令她昏厥的心跳，脸颊的滚烫和潮红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她望着那个皮肤很白很干净的男人，她真的很喜欢他，他的眼角像展开的凤尾，她很想亲他，想知道被他很用力的抱在怀里是怎样的激烈的爱意。

可是他没有，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那个男人并不会因为她是景光的朋友就对她另眼相看。他不喜欢她，就算只是尝试，他也不肯跟她交往。他甚至是那样的吝啬，连一个拥抱都不舍得给她。

深蓝色眼底敛藏的笑意还是那样的温柔，带着令她触不可及的距离，讳莫如深，他竖起的食指轻轻晃了晃，然后说：“如果我答应你的话，会有人很伤心的。”

她问起那人是谁，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到了街市上，街灯如银河般闪烁流淌，他开了口，儒雅温吞的声音用中文念出了她听不懂的句子：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青城自然是听不懂的，也记不下那么长的句子。看着远处由衣跟敢助吵吵嚷嚷，敢助一边跟她拌嘴一边买下她想要的花灯，她忽然觉得心里很酸，又酸又苦，偌大的街市上只有她是孤伶伶的一个人，别的男孩女孩都是成双入对，于是就显得她更加孤独。

她那天晚上再也没有跟高明说一句话，纵然他拒绝她时是那样的温柔得体，可是她再也没办法看他一眼，再看一眼好像心都要碎了。她一整晚都坐在水井石砌的井沿上看着自己的倒影，就像水边的阿狄丽娜，在那首空灵忧伤的钢琴曲中孤独地望着自己的影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等到她的心上人。

诸伏高明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望着她，她知道他只是担心她的安全，他一步都没有上前。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找到她的时候庙会已经结束了，两个人抱着摊子上赢来的毛绒公仔，手里还拎着五颜六色的水气球和金鱼，她忽然很羡慕男孩子，他们总是可以玩的这么开心，从来没有因为感情的事伤心过。

降谷零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碰了碰旁边的男孩，两个人把打木仓赢来的公仔都塞给了她。青城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伤心了，虽然没有人喜欢她，但至少，弟弟还是管点用的。

卧室的门被敲响，青城闭上眼睛装睡，外面的人咔嗒一声打开了门把手。

降谷零走进来，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他知道她在装睡。

“青子，下来吃早餐了。”

青城没有动，她不是很想从床上起来，主要是，不想下去面对昨天刚拒绝过她的诸伏高明。

“青子，我知道你醒了。”降谷零扯扯了她被子，“快点下来吃早餐了。”

“你好烦。”青城拉住被子，睁开眼瞥了他一眼，咕哝着埋怨。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你早就知道高明哥不喜欢你啊。”降谷零耸了耸肩，“又不是没考上东大附中，有什么好伤心的。反正男孩子这么多，你再换个人追就好了。青子你这么可爱，换个同龄的男孩子肯定能追到手。”

“你好烦！这种事情能不能不要一直讲！”青城捞起堆在床上的公仔打他，“我就不该一时冲动跟他告白，这样他就没机会拒绝我了。”

降谷零接住扔来的小兔，被她这句话逗笑了，然后说，“那你下去告诉他你昨天是耍他玩的，这样就能扳回一局了。”

“有道理！”青城一下子坐起来，但是想到诸伏高明，一下子又变得精神萎靡。没有人能在那样的男人面前扳回一局，他就是天上的神仙，她再怎么做都赢不了神仙的。“可是我这样做会很不好”她不安地说，“他是小景的哥哥，我这样说的话就太失礼。小景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缠着他哥哥不放……”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小景他就不会觉得任何人讨厌啊！”

“是这样吗？”她蜷起腿抱住膝盖，脸颊靠在膝间，歪头看着浅金色头发的男孩，眼里带着担忧。

降谷零点了点头，“是啊，小景做了玉子烧，快下来吃早餐。”

青城换了衣服下楼，三个人都已经坐在餐桌旁等她了。她下意识看了高明一眼，那双深蓝色眸子垂了下去，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坦然地跟她对视了。青城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错，她鼓起了勇气，深吸一口气：

“高明哥，对不起。”她弯下腰，虔诚地道歉，“我昨天晚上太唐突了。”

高明愣了一下，然后颔首，深蓝色眸子谦逊地垂下，“没有，是我对月歌同学太失礼了，请别放在心上。”

“还是很抱歉……”女孩直起身，手指搅在一起，很难为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