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丫头

一场春雨过后，黑褐色的土地变得湿润起来。

水面初平，雾气缭绕。一株嫩黄的芽尖冒出水面，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舒展开叶片，水面散开一圈圈波纹。

一眨眼的功夫，那叶片从湖中央闪现到了岸边，再看又消失不见了。湖面波澜不惊，湖水映着黑沉沉的天空看不到一点儿色彩。

雨后的路面格外泥泞，泥浆扑溅到裙摆，氤氲出一块块黑斑。

“糟糕了。”小英懊恼地扯了扯裙摆。

前方红色的雨伞停住，小红紧张地提醒小英：“小心点别沾到手上，雨下大了，我们要快点走了。”

“好。”

她们加快了脚步，一红一粉两把雨伞抵着风，快速前进。

不远处看见有一群钛钢外壳的建筑，散在分布。点点银白，在一片光秃秃的黑褐色土壤上显得格外突兀。

小英和小红告别后飞快地回到自己家中。

“妈妈，我回来了，我裙子上不小心沾了雨水。”

小英小心地捏起裙摆给妈妈看，没有碰到雨水氤氲过的地方。

吴谣正在做饭，听到女儿的说话，急忙从厨房出来，没有去管女儿的裙子而是惊慌地问道，“宝贝，身上没有沾到到雨水吧。”

“没有。”

听到女儿没有沾到雨水，吴谣才放心下来，戴上防雨腐蚀的专用手套把女儿的裙子浸泡在水里，便没再管它，起身做饭去了。

吴谣专心洗着菌子，这是除了高昂的营养液外，人类唯一的食物来源。也是她们家唯一的食物。

小英自己换上睡衣，没有和往常去看书，而是趿着拖鞋，跟着妈妈到了厨房，稚嫩的小脸上满是郑重，像是要宣布重要讲话似的，

“妈妈，今天，我看到图画书里的叶子了。”小英郑重地和妈妈分享今天的奇遇。

现在是植物绝迹的231年，除了云梦核心安全区的物种库里还收藏了些珍贵的植物种子，别的地方就一点植物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了。

不过，就算是云梦安全区储存的种子，也都没有发芽的能力了。吴谣并未当真，以为是女儿图画书看多了幻想出了叶子。不过，吴谣无意取笑女儿充满童真的发言。

“哇。”吴谣装作煞有其事地实则敷衍地点了点头。

“叶子，是叶子，妈妈。”妈妈平淡的反应显然不能让小英满意，小英从板凳上跳起来强调，还满眼疑惑道：“妈妈，你怎么不惊讶啊？”

吴谣看着突突突挤到自己跟前，仰着小脸，气呼呼质问自己的女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哇，宝宝发现了叶子，妈妈好惊讶啊。”

浮夸的语气伴随着浮夸的演技显得好像十分诚恳。

不过根本骗不过已经六岁的小英，她知道妈妈根本没信，为了证实确有其事，她马上抬出小红来，“小红也看见了，我们一起看见的，还想带回来给你们看的。”

说到这里，小英顿了一下，小脸不觉露出不解之色，

“但是我一伸手去摘，那个叶子就移走了，移到了湖中心。我们俩都够不着。然后，我们就只好回来了。”

闻言，吴谣忍不住笑了出来，确定了那叶子绝对是女儿的奇思妙想，一个会闪的叶子？有够灵活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女儿变得气鼓鼓的小脸，她赶紧止住笑，安抚道：“是叶子，妈妈相信你，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入夜，停歇了片刻的春雨又开始了下了，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雨夜中，黑褐色的土地上，一个嫩黄色的身影格外显眼，在朝着安全区方向缓缓靠近。

雨里游荡的嫩黄色身影，停在一座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建筑前，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贴在金属外墙上，本贴着墙壁直线倾注而下的雨水被隔开。

片刻后，手掌收回，没沾上一丝水汽，“没有一点营养。”

一道微不可闻的女声，略显失望，紧接着，从她背后，另一道急促而洪亮的女声打破了雨夜的寂静。

“呀！姑娘，你怎么在雨里，快进来，快进来。”

是吴谣，她正和女儿在家中吃饭，没想到看到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嫩黄色的背影，夜里雨太大，朦朦胧胧的，看不大清。

只能看清大概是个姑娘，用手扶着墙，一副像是要晕倒的样子，吓得她连忙叫她进屋。

那姑娘倒是半点都不紧张，浑然不觉自己处在多么危险的雨中，动作迟缓，慢悠悠转过头，还在发愣，她又连声催促后，才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

“姑娘，你先去浴室，里面有干净的水，你赶紧去洗一下身子。”

吴谣年过四十了，这么紧张却在是头一回，但话又说回来，以前哪碰到过这样不要命的傻愣。

雨水的腐蚀性极强，一旦沾上，就会血肉剥离，其下筋脉寸断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