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

第一章奴才

阿清悠悠转醒。

她只觉得全身火辣辣地疼，皮开肉绽的痛苦让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鼻息间是瘆人的血腥味，身上的衣服湿漉漉、黏糊糊的，是泡了太多鲜血的感觉，让她的灵魂几乎剥离了□□，又被狠狠拽进疼痛的深渊之中。

阿清头痛欲裂。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秒的马路上，车灯实在是太刺眼，她伸手挡住那束光的下一秒，光线便被喷溅的鲜血所模糊。

……她这是……没有死吗？

阿清慢慢睁开眼，脑袋下面是一滩暗红的血，她的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只觉得血泊之中倒映的脸格外的陌生。

抬起头来，她看到天光大亮，已经是白天了。

“你这奴才，真是懒惰！”一只脚突然大力踢了她后背，逼得阿清吐出一口鲜血，“还不滚过来谢恩？”

……什么奴才？谢什么恩？

阿清爬了起来，全身的伤口因为这动作而牵动流血。她这才看到周围环境，这是一个有点荒芜了的院子，不远是红墙金瓦的冷清宫殿。殿门口，一层层的穿着同一样式的古装的姑娘，卑微地围着一个华服美人。美人二十余岁模样，娇俏可人的脸上带着傲慢，连一个眼神都不给阿清，自顾自摆弄着手里的玉如意。

旁边还跪着一群人，为首的是另两个华服的女子，看不清楚面容。她们身后，也是一群古装的男男女女，乌压压跪了一片。

那高傲的美人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们一眼。

“方常在，挨了耳光之后，可知道刚刚犯了什么错？”美人声音甜美，语气却阴冷可怖。

被称为方常在的女子捂着脸，低声呜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美人转向另一人：“褚常在，你可知罪？”

“回佳嫔娘娘的话……嫔妾……嫔妾知罪……”褚常在哆哆嗦嗦地说。

阿清睁大了眼睛。

——不会吧。

这，这怎么可能……

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地惊醒，阿清心中震动，这情形如此眼熟，可像极了她刚刚看完的一篇宫斗小说。几分钟前她大略刷完这本书，想着下楼去街对面的超市买点吃的，随后就被一辆车……

她看得囫囵，但剧情总还是记得的。那个正瑟瑟发抖的褚常在，就是刚刚入宫的女主角，她从一个单纯少女入宫，渐渐黑化，大杀四方，最后成为太后，而现在就是第一个重要剧情——佳嫔发威。

方常在和女主是一同入宫的，所以一开始还算亲切，她们一起闲逛后宫，来到这无人住的宫里。因着方常在的父亲与佳嫔父亲不睦，闲聊间方常在说起了佳嫔父亲的坏话，被恰巧经过的佳嫔听到。佳嫔罚了方常在掌嘴，打得方常在吐了血，殿中打扫的宫女也因为没有立刻上来擦掉血迹，被佳嫔迁怒，罚了二十鞭。

那宫女，便是后来的恶毒女配淑贵妃杨清婉。她从一个小宫女上位，打压嫔妃，谋害皇嗣，最后被女主逼死，却也是皇上的默许。

而现在被赏了鞭子的……

阿清看了看身上的鞭痕。

血迹透过了雪白的宫女服，阿清愣住了，难以相信这般事实。

然而就算她难以接受，那刚刚踢她的宫女已经拽住她的领子，拖到了佳嫔跟前。阿清连忙跪倒，心思一转，连磕了三个响头：“佳嫔娘娘息怒，奴才斗胆劝娘娘不要动气，打伤奴才事小，娘娘气坏了身子事大。奴才这就打扫。”

“噗。”佳嫔被这哈巴狗一样的卑微逗乐了，回头转向方常在，“方常在呀，你看看这奴才都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你怎么不会认错呢？”

阿清很擅长扮狗。

她卑躬屈膝地退下，一眼看到了花坛边的水桶和抹布。她拖着流血的身子，过去洗了抹布，好在手没有伤得严重，只是破了皮，泡一下水也没什么。阿清一边拿抹布匆匆擦着自己刚刚流了一地的血，一边留意着那边的情况。

“娘娘，方姐姐被掌嘴，一时半刻说不了话……”褚常在求情道。

“你的意思，是本宫不该打她喽？”佳嫔阴阳怪气地说。

“娘娘，嫔妾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闭上你的嘴。”佳嫔翻了个白眼，“方常在，你这不知悔改的毛病是怎么得来的，难道你那父亲没教过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嫔妾……知错，”方常在抽噎着说道，“嫔妾……不该背后说人是非……惹恼了娘娘……娘娘恕罪……”

“背后说人是非？”佳嫔哼了一声，“你那可不叫说人是非，你那是泼脏水污蔑本宫的父亲。”

“是……娘娘教训的是……”方常在连忙说，“嫔妾知错，嫔妾再也不敢了……”

“再有一次，本宫拔了你的舌头！”佳嫔恶狠狠地说，她抬手抚了抚头上的金步摇，脸上却已然挂上了温柔笑意，“本宫还要去和太后请安，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