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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内存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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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寅时,觉醒的微光肆意挣脱黑暗的束缚。

我激动的睁开眼,等待着,盼望着,合掌祷告着阿忠哥哥的敲门。他会将鼓鼓的玄色棉布书囊放在我的闺房外,稍过一刻,我家的梳洗丫头,采儿,便会有条不紊地把书整齐的摆放在案头,然后点上我最喜欢的姑苏檀香。

不一会儿,整个屋子弥漫着淡淡檀香味,在这种悠然诱人的香气中,隐约可见姑苏的乌篷船游弋在雾气蒙蒙的大运河之上,远道而来的大商船锦旗飘飘,满载着奇货浩荡而来,旭日东升,河上渐渐热闹非凡。

在这些个热闹中,一个才子久久吸引我的目光。

他便是绛州龙门人士,王勃。

六岁能文,九岁作《指瑕》,十六岁进士及第,因写了篇《斗鸡檄》,坐罪免官。

未冠而仕,难免犯错,伴君如伴虎,他还是个少年而已。

且看《春思赋》里“霜前柳叶衔霜翠,雪裹梅花犯雪妍。霜前雪裹知春早,看柳看梅觉春好。”,可知他对万物的眷恋多情;

且观《送杜少甫之任蜀州》里“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可领略他恢弘壮阔的气度;

最后一叹《滕王阁序》里“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遣词造句,融景共情的精彩绝伦。

他想出仕,但现实总是让他觉得“尘昧”,所以自傲自赏,年仅26岁便弃尘而去。

凡尘俗子都笑他溺水惊悸,可谁知谁感他内心的凉薄?

就如同现在的我,嫁给不想嫁的人,还要遭一群无知无德人的嘲讽。

谁笑谁可怜,谁不笑也都可怜。

十年前,父亲亲手为我栽的菩提树下还酿了一坛好酒,母亲便亲手为我缝制绿色的钗钿礼衣,又是大袖长衫裙,又是披帛,穿在身上竟然有十几层,外面竟还要套上宽大的广袖上衣。

怪不得母亲一人为此得缝制十几年!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铜镜前,呵!

好大一只绿猪!

身后的采儿和母亲早已笑的捶胸顿足。

“这些年朝廷没少赏赐我们黄金玉器,你选一些上好的都拿去,在人家家里过日子不能没有钱。”

“还有,你夫家高升了,现要改称韦侯府。”

娶了都护侯府的嫡女就可以封侯,何等的好事。

母亲又言,

“皇帝看中你父亲,谅他们韦府的老粗们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婚嫁当日,皇帝准会传来旨意封你为诰命夫人!”

这番话母亲近来重复了好几次,也几次簌簌落泪,泪水洗荡她年少时的心酸,委屈也就一股脑儿地宣泄。

自己女儿终于要风光大嫁,再不用受任何权贵人的指点和鄙夷。

母亲不希望我像她般的不易。

我隐约体会到嫁人的悲凉,因为一连几天我的傻妹妹死皮赖脸要和我同吃同睡,走哪跟哪。

往日里她都是和她那帮兄弟在一起打架厮混的,叫都叫不回来的那种,每次都是平儿揪着她耳朵才肯回来。

平儿是我都护府最厉害也是最忠心的仆人。

她原是路边被人要贱卖的奴隶,九岁的她被母亲用十个铜板买下,后来常年跟随伺候母亲贴身伺候,如今已有二十余年。

她又凶悍又正派,母亲极其信任她,时常帮她管教我们,而被管教的次数最多的是妹妹崔明。

崔明有过抗争,可和平儿打了一架之后便屈服了。她虽然赢了,但被平儿抓得身上好几十处的指甲血印子。那些血印子看似没问题,但一洗澡却要命的疼。

平儿厉害,采儿温柔,她俩都是我陪嫁丫头,即将带领着是二十个小丫头同我一起嫁到韦侯府。

我平日里都换她们平儿姐,采儿姐,他们都比我大十岁左右。

是日,上元三年八月十六,也是王勃去世的第七天,我要启程出发去长安嫁人。

一箱子金银珠宝,一箱子诗词歌赋,二十二个陪嫁丫鬟,这些便是我全部的嫁妆。

寅时起床梳洗装扮,卯时出发向东行,母亲父亲相互搀扶着,目送我上轿。轿起后他们匆忙上前几步,我们三双眼,六行泪,他们欲言又止,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久久不愿离去。

文忠向着父亲卑躬屈膝,几次下来,母亲才肯松开我的手,然后倒靠在父亲的怀里捂着嘴痛哭,一遍遍擦拭泪水充盈的眼睛,生怕少看我一眼。

一声起轿,父亲下意识地退却几步,差点没站稳,还好身后地阿忠扶了一把。

“姐姐!你不准走!你不准嫁!莽夫配不上你,姐姐,你别离开我……”

我猛地撩开轿帘往外看,眼睛落在了我家大门口,几个丫头吃力地拽着筋骨强壮的妹妹,她像一头牛一样涨红了眼,发了疯似地要往外冲。

“你们别拽我,这可是我的姐姐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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