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
洛南枝挣开范丞邑的手,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南方秀丽,连道边都少有大树,抬头看就能看见天上的星星
洛南枝是家里的独女,小的时候家里还算小资,她记得小时候妈妈会带她去裁缝店给她定制大花裙,但是第一次穿上那条大花裙的时刻并不愉快,洛南枝哭着穿着新的大花裙,人力车夫骑着他的三轮车载着她和妈妈去幼儿园,空气中滴滴点点落着小雨滴,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一个个都穿的不是白色就是蛋黄色的浅色衣服,这条花裙子在洛南枝心里丑到要命,她不肯穿着她去上学,但是妈妈执意要,要看已经迟到了,便半强迫半哄骗得带女儿上了三轮车,到了幼儿园直到老师夸她好看她才罢休不哭。
到了三四年级,因为家里离学校远,妈妈伙同其他邻居小孩给她们包了一辆三轮车接送她们上下学,但是因为那时候学校不提倡,每次洛南枝坐在车上经过人多的地都怕被同学遇见打小报告,有一次班里的一个男同学注意到了车里的洛南枝,他一路喊着洛南枝的名字跟在后面,洛南枝害怕极了,赶紧缩起来。
至于她爸爸,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就是他对她很大方,会在深夜回到家的时候给她带一根化了的雪糕,会给她买极贵的钢笔即使那时候小卖部也有卖5块一支的钢笔。
她们家仍是非常传统的家庭,爸妈想要一个男孩,洛南枝从小都是知道的。但是稳定的三角形家庭还是维持了许久的时间,直到洛南枝11岁的时候,爸爸的生意出现了问题,她们从宽敞的两室一厅,搬到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家里,严格来说甚至不算一室一厅,其实只是一栋2层楼,被房东一分为二,除了一间卧室可以锁门,她们的厨房和厕所就直接和楼梯是相通的。楼上住着一对母子,即使是这样命运多舛的两组家庭,在未来的日子里也多得是为难。
人们总是希望看到有比自己过得更惨的。
南枝的爸爸并不住这,他说他要出去打拼,所以只有1-2月中偶尔回来那么一次。一家人就挤在这小小的方格里,生活从此变小,生日的时候因为和爸爸的生日就差几天,所以洛南枝只能提早和爸爸一起过生日全家吃一块小蛋糕。因为家就住在菜市场里,所以洛南枝也不敢邀同学到家玩,自己每次回家像是过街老鼠,小心翼翼。有次爸爸回来,妈妈让她去小卖部买啤酒回来,洛南枝从小卖部出来小心翼翼得抱着啤酒,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菜市场的地面长时间有各种水冲刷,地上似乎总是黏黏糊糊起着一层油,洛南枝抱着啤酒摔了一跤,酒瓶子摔碎了,洛南枝的左手也留下了一道缝了四针的疤,洛南枝没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极能忍痛。
日子也算平平淡淡得过着,直到洛南枝初三,爸爸不再回来,妈妈每天白天去工厂干着手工活,晚上回来就在各种打电话,每次打完电话,她就会向洛南枝发泄自己的脾气,会开始殴打,开始“你爸已经不要你了,你再这样我也不要你。”这种话恐吓她,青春期的小孩极易被激怒,洛南枝也会意气用事的反驳:“那我去/死,你就开心了吧。”
一个传统女性,男人就是天,妈妈的天塌了,她想拉着全世界一起。
第一次见范丞邑,就是在这一年。见面的场景很是滑稽。正妻带着女儿来找婚内出轨的老公,在老公的新巢和他的新欢,谈判、撕扯,然后兵荒马乱般,有什么东西被推到落了一地,两个女人,一个举着正统旗子,一个举着真爱旗子,在进行斗争,而这场战役的审判官是旁边冷眼相看的男子。而洛南枝则全程冷眼得看着这一切,她一动不动也不生气,似乎这一切已经在她脑海里预演过千千万万遍,范丞邑则站在一间卧室的门沿边,双手交叉靠着门沿,嘴角似乎也能捕捉到一丝轻蔑的笑意。直到他觉得这部戏已经没有看头之时他刚想转身回屋时,和洛南枝冷静的眼神对上了。
那是双可以容纳一片大海的眼睛,在那深沉的眼眸里,范丞邑似乎看到了一丝相同的光,他们只是对视,就已经达成了协议,对面前的这一场战役最好的收尾,是两败俱伤,谁也别想好过,这是他们达成的协议。
但是事与愿违,故事的收尾以洛南枝妈妈被她认为是世界上唯一的依靠的那个男人推到在地。她大哭大闹疯了一样,但是面对男人不曾一点的怜惜和另一个女人楚楚可怜下的洋洋得意,她知道结束了。她就这样在地上坐着,呆呆得看向这对“相爱”的璧人,不一会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一动。爬了起来,抓着洛南枝的胳膊就往外扯。
她扯着洛南枝到楼下,然后转头看着她,她的眼睛红红的,还掺着泪,但是语气一点也不柔弱,朝她吼着:“你看见了吧!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楼上这对狗男女你这辈子都别放过他们!”洛南枝被她吼得脑袋瓜子疼,一声不吭得看着她,她也这样望了她许久,然后把她推到一边,边走边说,她还有句话要对那对狗男女说,让她在这等着。洛南枝自然是愿意的,她现在只觉得脑瓜子疼,她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把自己保护在里面。
也不过几分钟吧,突然“砰”得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