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昆仑迷阵
逻些字旁边写的是梵语:“你这脑袋瓜子怎么这么能装,经文会不会记岔了?”
“灵山看的都是梵语,你教的是汉字,岔不了。”
“碧落天不学这些吗?”
杨瞳秀眉轻蹙:“木头还要学经啊,你丧心病狂。”
严都平闷声笑:“从前说过你是木头脑袋,没说错。”
杨瞳埋头写字:“不跟你说话了。”
他二人住在一个逻些寨子里,这里的房子多是用石头垒起来的碉房,沿着山坡一家一家向上,外头冷,两个人窝在屋里烤火的时间多。
正说着话,主人家领着一个喇嘛上坡进到他们院子:“严阿加,有喇嘛找你。”
严都平推门出来,并不认识外面这位红衣僧人:“请问,有何贵干。”
“听闻严先生即将启程,师父让我来送几卷手记,是那日与先生对谈的内容,受益颇多,聊以纪念。”
他捧过来一个木匣子,严都平要接不接,杨瞳出来喊了一声:“别接。”然后靠在门边,“这么无聊的把戏你也玩,从前真是我高看了你。”
红衣喇嘛把木匣子朝严都平扔过来,严都平闪身躲过,一指剑气刺向僧人后颈,他像没了牵引的皮影,轻飘飘坍软在地上。杨瞳走过来看了看:“我不说,你不会真的接了吧。”
严都平垂眼:“就是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时,西王母从不远处更高一点的山坡走下来,直接蹲到地上打开木头匣子:“是降魔咒,都平,此咒可封禁你的灵泉。”
“这么厉害?”
西王母从袖中拿出一样的布帛:“他在罗酆山埋了一样的,念力百倍千倍不止,幸亏我去了一趟。”
严都平无所谓地笑笑:“现在信了?”
西王母起身:“事儿我帮你办好了,二哥在洞庭,我留在逻些,紫光夫人在昆弥,金城有太一。今日之事,无疑宣战,他必在昆仑布阵,你们夫妻二人务必小心。”
杨瞳点头:“娘娘,还没来得及去蓬莱看您,这事儿了了,我陪阿瞒回去给您请安斟茶。”
西王母握住她的手:“我等着你们回来。”
杨瞳和严都平没多耽搁,昆仑的气息变了又变,罗远已经坐不住了。
迷魂谷是昆仑的结界,过了此界,哪怕是一片树叶一抔土,都有可能是罗远的真身。
严都平拨楞两人面前的荒草树枝:“你说他会不会已经不在昆仑了?”
杨瞳边走边摸摸手能碰到的树叶枝干:“你这就是小瞧我了,我现在说灵力法术那是不大靠谱,也就你教我的时候那点水平,还时灵时不灵的,但咱靠的是什么?耳聪目明呀。退一万步说,他的真身出了昆仑,九重天的大阵起码伤他个五六,咱们再去添一把,那目的也达成了。不过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就在昆仑。”
两人在山里走了一阵儿,天上的星宿在变,山形气流在变,没变的只有脚下的草和路,严都平拂净一块石头让瞳儿坐下:“九宫八卦阵,咱们不用白费力气,歇会儿再说。”
杨瞳出了一身薄汗,严都平拿出帕子给她擦汗,又掏出个水囊喂她喝水:“之前胃口挺好的,不饿也能吃不少,最近怎么又吃不下东西了,下巴都瘦了,这么下去,什么时候能养回来。”
他唉声叹气的,好像瞳儿吃饭不香比眼前的九宫八卦阵还令他头疼,杨瞳自己也不喜欢瘦巴巴的,但吃饭就是提不起胃口:“回头弄点蜂蜜试试,我在灵泉观后来没东西吃,就是靠蜂蜜捱日子,我也想多吃点儿,就是没胃口呢。”
她说吃不下,两个人都想到她小时候,因为吃不下东西导致夜不能视,难怪罗远去了一趟东海,瞳儿就经常胃胀没有食欲。严都平恨得咬牙:“他这不是撕破脸,摆明是不要脸了。好,很好,我倒要看看,此等无耻之徒究竟有如何通天的本事。”
他收好水囊,往前走了几步抬掌向天,九宫八卦图原是测看星宿,推节气,算时辰,辨方位的术图,有上中下三盘,分别是天、门、地,天盘有九星,天蓬星、天任星、天冲星、天辅星、天英星、天芮星、天柱星、天心星、天禽星;中盘分八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地盘坐山不动,八宫指八个方位。三盘分转推演出的局千变万化,常用于占卜吉凶,预测未来。
用在阵法中,每一步的吉凶祸福都在变化,往哪里走,走几步,停几时,需要不停推演,一盘动则一局变,走一步要算一步,这是想把他们困在迷阵中,走不进昆仑腹地,当然就找不到想找的东西,可就算打道回府,也不是那么容易。
严都平不想浪费时间破阵,只要无所谓吉凶,向着对的方向,遇神杀神,遇鬼杀鬼,那这阵就困不住他们:“瞳儿,你说怎么走。”
杨瞳仰头看着被官人一掌打出来的天盘:“让我看看,甲子戊在震三宫,今儿蛇日冲猪,煞东,巧了,咱们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往东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