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尸毒阴蛊
马二并不想就此放弃七十二寨,这毕竟是北太行最大的一座寨子,但他被拆穿了伪装假面,再如何修饰,最终都是自取其辱。
所以再三权衡下,他连夜带着孙子及一众副手随从下了山。他们在山中扎帐歇了一夜,次日清晨开始游走拜访邻近的几个山寨,不仅将云虎山已经接手七十二寨的消息传播,话里话外都是自己为山寨护下多少人命,钟艳艳坐享其成不说,还要压他一头,他表示自己坚决不会居于女子之下,打定主意另立山头。
他以为其中几个大寨子看他兵强马壮或会招揽,但聪明人都知道他是个滑头,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他到白云寨时,正好是晚饭点,白云寨和其他寨子有点不同,不吃大锅饭,除了寨主的院落,别处都还是小家庭,自家忙自家的饭。从前他瞧不上这样的规矩,跟村子里似的,哪有做山匪的气派,但今时今日,又觉得这处安宁舒心。
不过前日马六在白云寨的所作所为,大家可都还记得,寨主虽然不爱生事,却也不是面人,嘴上说略备薄酒,招待不周,是真的没准备好酒好菜,想把他糊弄过去。
马二怎会不知他的敷衍怠慢,心中有气,可如今势弱不好发作。他的宝贝孙子马六,却是个不识时务的,他坐在另外一桌上,看到满桌菜色皱紧了眉头,抱怨道:“白云寨这是要散伙了,还是穷死了,就拿这种东西招待贵客。”
旁边被拉来陪坐的少主,年纪比马六还小几岁,也不是个沉得住气的:“贵客?我只看到几只落水狗。”
马六拍着桌子站起来:“你他娘的嘴里说的什么。”
少主眼神轻慢:“别不识抬举。”
“狗杂种,爷给你脸了!”马六一把掀了桌子,没骂两声,忽然捂着脑袋惨叫起来,身边的人上前问询,他口中像塞了东西,吱吱呜呜说不上话,没两下倒在地上,抖着腿昏了过去。
“小六!”马二急急上前查看孙子状况,白云寨的少主退了几步:“他这是羊角风吧,我可没碰他。”
马二瞪着白云寨主:“你们下毒!”
听到这话,少主又不答应了,拿起面前的筷子一顿狂吃:“老货,你看好了,这是你家马六的酒杯,”他喝了一口把酒杯扔到马二面前,“还下毒,赶紧把人挪走,别死在我们寨子里,晦气!”
白云寨主斥了儿子两句,这边马二看到孙子脸色都变了,慌得不行:“找郎中,快给我找郎中!”
今日这桌酒摆在屋外凉棚里,这边出了事,围观张望的不少,有人嘀咕了一句:“我们这,只有青姑娘懂医术。”
旁边人搡了他一下,眼神警告,地上的人脸都绿了,少给姑娘寻晦气。
马二已经听见了,指着刚才说话的人:“去,去把你们这儿的郎中给我叫来,不然我叫你,叫你们整个白云寨不得安生!”
听到这话,寨主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白给他吃顿酒饭还自讨麻烦了:“马二爷,我这寨门是你自己踏进来的,这些年的恩怨不谈了,相识一场,为你践行也了个情义,你孙儿急症晕倒不是我白云寨的错,看你爱孙心切,我已着人去请郎中,但这郎中腿脚不便,也不是我白云寨的人,我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白云寨的人都听着,今日我将此凉棚借与马二爷一行人,凡我山寨中人,离此三丈,不得靠近。”
寨主说完带着人走了,白云寨的人也纷纷站到三丈外看戏。冯婶子推着青青过来时,还没靠近,就被人扯了一下:“寨主让我离三丈远呢,你别过去。”
冯婶子拽回衣角:“我跟着姑娘,怕什么。”
马二看到来的是个年轻娘子,觉得白云寨主定是在糊弄他,转头问手下:“徐坤去找郎中了吗?”
“去了。”
青青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待看清了病人模样,越发不想搭手,她和冯婶子嘀咕:“是昨天那个混账呢。”
皙皙跑过去看了一眼:“阿姐,真是他,他要死了。”
青青很有为医的本心,不会见死不救,于是出声道:“你们把他抬到桌上放平。”
马二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听从,执拗地蹲在孙子身边,按着几个他熟悉的穴位。
青青冷声提醒:“他中了毒,你再按,最后一口气也被你按没了。”
马二跳开:“果然是下毒了,你们白云寨休想撇清!”
“他这毒中了有些时辰了,你赖不上白云寨。如果不想让他死,抬上桌子,放平。”
旁边的人不再看马二的脸色,过来将马六抬上桌子放好,青青靠近,并不搭脉,而是仔细查看他脸上耳后,脖子手腕,看到衣袖有破损,撕开一看,他手肘附近有一个发紫的牙印。
青青让人把他上衣脱了,在手肘内和心房两处施针:“他被什么东西咬的?”
马六身边的人面面相觑,一个回说:“昨天下河了,是不是河里的有蛇?”
青青把他胳膊抬起来,天光不那么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