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人成虎
杨瞒前脚去了泰山,高辛帝后脚寻到阎罗殿来,成判官死命拦着没叫他闯进后殿去,高辛帝坐在前厅,气愤地骂着杨五:“好个五殿公子,好个判户部事,原来是鼠盗之辈,枉顾纲纪,目中无人,此等无父无母,无法无天之徒,再不惩治,阎君的体面,地府的体面,恐怕就要败光了!”
成判官自然是护着自己人:“您这样说就岔了,我们公子做错了事情,自当小心赔不是,求您体谅,怎么能往无父无母上说呢,罪不及父母,祸不延子孙,这话叫我们殿下听见,您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高辛帝朗声道:“阎君岂是那等包私庇短,不辩是非之辈,窃物乃刑狱之罪,尔等若想姑息蒙混,寡人绝不善罢甘休!”
高辛帝与成判官僵持不下,严都平嫌吵,就让阿罗出去调解,阿罗从后殿走到前殿,恭敬给高辛帝行礼问安:“帝官慈悲,听说您家里丢了东西,找着了吗?”
高辛也明白见阎君一面不容易,能见到阿罗将军就很不错了,自然客气了一些,浅浅回了一礼:“将军来得正好,窃物之人乃是阎罗殿的五郎君,不知此事如何说道。”
阿罗笑问:“您丢了什么?”
“羲羽。”
阿罗轻扭了下脖子,从袖中取出一枚神龙内丹:“咦,怪了,我们公子说在帝喾陵捡到一样好看的物件,不知是谁丢的,让我帮着打听主人是谁,我还以为是您的东西,原来不是吗?”
高辛帝看着金光闪闪的神龙内丹,再看看阿罗将军意味深长的笑容,便知五殿又是要息事宁人,神龙内丹自然比羲羽更加珍贵,自己是吃不了亏,只是阎君一味护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公子,实在叫人匪夷所思,他权衡了一下向阿罗讲道:“是吾记错了,丢的是神龙内丹,此物贵重,心急故失言,还请将军体谅。”
阿罗把内丹递过去给他:“东西丢了还能找回来,话说错了,是不是覆水难收呢?”
高辛直了直腰板:“就是不提这次的事情,这位公子也的确太放肆了,在骊山杀人放火,在江南奸.淫掳掠,算得上无恶不作,阎君殿下一向公正严明,怎么在这位公子身上这样没有原则!”
成判官上前理论:“凡事都有前因后果,您不知内情,一味跟着那些不明是非的人胡乱指责,可真是有原则得很。”
高辛帝冷笑:“三人或可成虎,难道天上地下万万双眼睛都是瞎的?”
阿罗摆手:“哎,话不好这么说的,您自己眼瞎,扯带上别人做什么。”
“你……”
阿罗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殿下和夫人在人间的时候,收养过一个小孩儿,说来也是缘分,那孩子眉眼间和我们夫人有些相似,殿下和夫人宠得了不得,视如己出,方才听见您说我们公子……无父,无母。”阿罗冷眼看着他,“这无父也就算了,殿下不会计较这些小事,说无母,难道是想诅咒我们夫人或有长短?”
高辛帝眼神一慌:“我……”
阿罗又转了笑脸:“您也知道殿下讲原则,公子做错的事情殿下没有不认的,没有不罚的,只是这孩子不仅和夫人有三分相似,还有七分情义,我们也都小心巴结着,难道还敢给她脸色看吗?您也体谅体谅我们,莫再追究了。”
高辛帝并不知阎君在人间有夫人,一下子没了底气,神界有个约定俗成的事儿,在人间历劫时,和凡人生的孩子,除非资质超绝,否则不会说是亲生的,即便心中疼爱,也只能称是义子义女带在身边。因为神脉延续,是要受天雷洗礼的,受得住才能活,受不住就得死,谎称不是亲生的,多少能逃过一劫,或拖延天雷:“竟是,殿下的义子吗?”
阿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公子不让说,她不喜欢狐假虎威。”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了,少年多傲气,难怪了。”
阿罗拱手:“您能理解,我等感激不尽。”
送走了高辛帝,成判官和阿罗嘀咕:“公子怎么又成殿下的义子了?”
“总比传是殿下的男宠好听些吧,也堵他那句无父无母,瞧他吓得。你忙吧,扰你半日了。”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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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霞阁在泰山极顶之南,杨瞒听姐夫的话,没往别的地方去,直接到碧霞阁来,想看看新娘子的模样。她悄悄进了屋,灯火通明却不见人影,正要出去找找,起了一阵风,吹乱了碧霞的诗稿,杨瞒帮她整理好,最上面一篇墨迹未干,杨瞒扫了一眼,这姑娘好像,不大开心呢:
无情还似有情,从来姻缘难登对。形单影只,忘情别恨,故园倾颓。星远天高,水困屋围,旧梦难回。夏夜生寒意,心悲无喜,从前郎,何处觅。
何来相许皆良配,红烛照看女儿泪。无名又他姓,案举需齐眉。纵是昆仑山高,玉屋雪寒,冷不过此间衾被。朝夕莫相对,君无谓,奴揾泪。
呵,看来碧霞元君,并不是很满意这桩婚事,梁丘山图模样不差,本事也有些,以碧霞如今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