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

到了吴希愉沉郁的脸庞。

“说什么？”她心开始跳。

沉默半晌，吴希愉才缓缓开口：“炎炎，我其实一直想和你说，你不用总勉强自己花很多的时间来陪我，来表现你爱我。我感觉得到你很爱我，比我想象中要爱我。但我不想你眼里全都是我。”

“可……”傅梦炎想要辩解，却一时找不到说辞。

“以前，你的眼里就不全是我。我喜欢有自己世界的你，而不是把我当你的全世界。”

吴希愉说得认真，声音还是一样轻柔。可傅梦炎却觉得很重，重得她喘不过气。

“你是受虐狂吗？”傅梦炎感觉26岁的自己终于从这具身体里跳了出来，没了往常的模样，她大声说，“我眼里不全是你，你就会更爱我是吗？你喜欢那样的我？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我真的不理解。”

说完，她还是觉得没够，接着说：“我始终觉得我不了解你，我不知道你都在想什么。你每天都在我身边，可你脸上有一张面具！我忍着不摘，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把心里很多想法告诉我！然后呢，现在！我发现！你说的这些我不明白，我不懂！”

吴希愉静静听她发泄，最后却说了一句闷在喉咙的话。

“本来，你以前也没有懂过我。”

以前！

又是以前！

这两个字仿佛更重的一块石头压了上来，傅梦炎窒息的眼泪被压在了眼底，她长吸着气要把眼泪憋回去，可喉头更是难受。

“我知道了。”

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她使劲抿着嘴不让眼泪掉下来，左手快速解开安全带，右手按下车门解锁，不给吴希愉任何抓得住的机会，开了车门飞奔着跑进最密的人群，逃进了无人的角落。

“真好笑！”傅梦炎不管吴希愉有没有跟上来，疾步穿梭在各个拐角，边走边笑。

“怎么这么好笑？太有意思了。让我回来，我以为终于可以盖掉过去了，结果一直，一直在跟我提从前？以前？我在你眼前，你却拿我和以前比。”

她边在深夜的街上发泄自己的心情，边按掉吴希愉接连打来的电话，最终干脆关机。

“没劲。”傅梦炎还是呵呵地笑，“不玩了。2031年也到了，不如干脆把我送回原来那一天，不想待了。”

笑完了她又哭。

心里一阵阵的舍不得。差一点，她就想回去找吴希愉，重新把话聊一遍。

可她真的不开心。她在想，是我的方式不对吗？是因为我没有学会过怎么爱人吗？是因为我表现的，其实不完全是爱人，而是索要爱吗？

走了很久，她都没有回家。

她怕回家的话，吴希愉可能会等在门口。可现在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好好说话。

冬天的凌晨，吸入鼻子的空气冷得让人越发清醒。

傅梦炎最后庆幸自己身上带着证件，找了一间酒店住下。

2031年的第一天，她没有像期待的那样，和她终于发觉自己很爱的人一起度过。

“我也不知道我在气什么。只是忽然间有很多话憋在胸口憋不住了。我来这一趟，真的是正确的吗？爱也爱了，谈也谈了，不该得到的得到了。可一点点的不解，就让我逃了。”

躺在酒店的床上，她所有的心里话都可以说出来了。

“难道说，当年我接受他，最后可能也是这样的结果？其实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怎么适合？那我原来的选择，也不算错吧？”

“不如干脆……结束吧？本来这一次，你一系列的行为都不怎么像你自己，你可以这样一辈子吗？不还是在今天，暴露了本性。”

“那他，到底会和什么样的我一直走下去？”

想到这，傅梦炎忍不住哭起来。

如果连现在的恋爱都维持不下去，等有一天她真的回到原来的时间，也许就没有机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断断续续，呢呢喃喃，傅梦炎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吴希愉的笑脸就在她眼前。

应该是更小的时候，他的模样还有些稚气。

“傅梦炎，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我知道，不用你说。”

“哦。”

“傅梦炎，你好像都不怎么会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的，就那样，想开点不就好了。”

“傅梦炎，我们又在一个班啦。”

“怎么又是你，太巧了一点吧。”

“傅梦炎……”

“梦炎……”

怎么不见了？

傅梦炎感觉又到了熟悉的环节——梦的最后，他又要不见了。

她再一次拼命地找，拼命地喊他的名字，但梦变得一片漆黑，连场景都没有了。

茫然过后，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