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
,我觉得你该值得比现在更好的境遇,也该让花信宴的人看到你真正的光芒,这算不算一种自然呢?为什么你不顺从这个自然呢,我就是想帮你,这也是一种道啊。”
她还是能言善辩的,一番话说下来,实在难以反驳。
但蔡婳心意已决。
“我知道你存的好心,但人言可畏,我们不是活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的。外人怎么看不说,老太君自己心里都要嘀咕,内宅的世界不像外面一样是非分明,但也自有一套是非,”蔡婳道:“我们不能摒弃这套是非。在这套是非里,我就是在攀高枝,谄媚老太君,扔掉自己原有的身份,换一个未来……”
“那就让她们说好了。外人的嘴巴什么时候停过,这世上的是非就等于道德吗?不是吧,外人都说我家是商家女,卿云不照样和赵家订了亲,娴月不一样引得众人追逐?”凌霜又开始直刺人心:“要是你不想嫁也还罢了,偏偏你是要嫁的,花信宴还有三宴,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你还在跟我争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难道你真想糊里糊涂嫁个不懂你的穷书生,人往上走,水往下流,我知道你高洁,但层次越低的人,越不懂什么是高洁,仓廪实知礼节,你现在这个地位,匹配的凡夫俗子,真的能理解你的人品才华吗?还是你真想糊里糊涂了结自己的一辈子?”
“你就当我是想糊里糊涂了结自己的一辈子好了。”蔡婳赌气道。
要是普通朋友,到这里也斗气分开了,但凌霜偏偏不是。她的执着和娄二奶奶是一样的,任何事都要一个结果。
“你真的想吗?”凌霜索性明说了:“你知道真正的穷苦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每天睁开眼睛,就要考虑柴米油盐是什么感觉吗?就是大人没事,小孩怎么办?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钱,才华盖世如杜甫,都饿死过儿子,到那时候你怎么办,写首诗能把它哭活吗?”
“你就当我是想要这样的生活好了。”蔡婳仍然赌气道:“我不像你,想得这么长远。”
“我真不知道你在赌什么气,你说内宅的世界,你难道不知道内宅就是外面的缩影?从来没有什么是非规矩,有的就是成王败寇。姚夫人还不够蛮横无理吗?因为姚家得势,什么事都不是事了。那些夫人说你的是非,究竟是你做得不对,还是知道你地位低,所以她们就是要找个人来说呢?你想不被人说,最好的方法是把自己过好。你已经决定参与这游戏,为什么还一副穷酸腐儒气!”
“是啊,我穷酸腐儒气,好过你读过的书全部白读,竟然把成王败寇奉为人生至理。”蔡婳也怒道。
“那也好过你只想把自己的未来抛给所谓的命运!”凌霜也动了真怒:“你要真不想嫁人,也算厉害,偏偏又要嫁,嫁又不嫁好,不提前打算,我不想我的好朋友到最后也跟梅姐姐一样,困在痛苦的婚姻里,走又走不掉。还为了自己的选择辩解,为虎作伥,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是,我是商家女习性,我就是要一个实际上的过得好,至少不会害得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过得惨兮兮,到了快饿死的时候,你那些无谓的坚守有什么用?”
“那也好过逐利而行!”蔡婳道:“蔡家掌的是国子监,不是东西市,我家没做过卖女儿的生意!你就当我是不想和铜臭味同流合污好了!”
她这话一出,就知道自己说重了。其实她平时极少失言,话赶话说到这里,一出口就后悔了,见凌霜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自己也嗫嚅了一下,道:“凌霜,我不是……”
但凌霜没有理她后面的话,她只是直接冲出了小亭子,蔡婳想要拉住她,直接被她甩开了手,连她追着挽留也没留住。
如意正和蔡婳的丫鬟在外面说话,见自家小姐气冲冲地跑出来,忙上来问:“小姐,怎么了?蔡小姐呢?”
“死了!”凌霜怒道。
如意哪还敢说话,虽然看见蔡婳一路追了过来,也不敢停留,只能跟着凌霜一路穿花拂叶而去,她平时也没见过凌霜发这样大的脾气,连路边的柳树都挨了两拳。如意见她这样大怒,想要安慰她,叫道:“小姐,什么事这么……”
“别叫小姐,今天我不做小姐了。”凌霜道:“咱们的衣服呢?”
她问的自然是男装了。
“藏在马车上呢。”如意道:“今天可是花信宴,咱们要换吗……”
“你去拿过来。赵家后花园有个废弃的小木屋,是放工具的,咱们去那里换。”
如意也不敢阻拦,只敢去拿了衣服来。道:“咱们今天去外面逛逛吧,听说赵老爷在外面办酒宴呢,人多眼杂,来的都是世家公子,咱们别靠近那一块吧。”
“找的就是世家公子。”凌霜脸上冷得吓人:“别废话了,换好衣服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