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所欲之物

她忍不住自嘲，即使是把一千円放进制服口袋这个简单动作，都做起来格外费劲。

无事可做之下，她决定去天台看看风景，也顺便在高处熟悉一下这个校园的环境。

周末的教学大楼人员稀少，她也有些害羞，低着脑袋直奔天台。推开门的一瞬间，她有些惊讶——竟然是一片盎然绿意。

繁茂绿植之间，一位熟悉的少年长身玉立，手持一把喷壶，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降下一道彩虹。

幸村精市。

想起前段时间自己跟他如表白一般的剖白，早乙女梨香既尴尬又羞涩，想着要转身躲起来，但眼球却贪恋这份景色。

雾气氤氲的彩虹消散后，少年看到了她，扬起一个温柔的笑：“铃木同学，早上好。”

她怔怔得也回了一个笑容：“早上好，幸村同学。”

之后，梨香把一百万円的故事告诉了幸村。幸村有些诧异：“是真的不知道吗？”

梨香却笑着反问：“假如是幸村同学，你会怎么使用这笔钱呢？”

没等幸村精市回答，她把包扎着纱布的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说：“先别回答，我猜一猜可以吗？”

幸村点头同意之后，她沉吟片刻，答道：“幸村同学是网球部的部长，心系部员，又很认真刻苦，我觉得首先会将这笔钱花费在部门开销上，比如给网球部购置新的装备，更换一些老旧的设施之类。”

“不过，网球部是学校的社团，设施之类也是学校来提供费用更新，所以如果是幸村同学自己使用这笔钱，大概是会去购买新球拍、球鞋、发带这些运动用品。”

“但是，这些运动用品，幸村同学应该都不缺乏吧……那可能就会使用在日常爱好上。嗯……你对美术社很了解，也买过我的画集，还喜欢园艺，那很可能会拿这笔钱去看展，或者买画册和盆栽。”

“你说我猜得对不对呀～”梨香笑眯眯得，显得有些得意。

幸村精市不知可否，笑意却未到眼底：“这些都是很公式化的猜测。就像把一个人看作一个平面的内容，他是部长，就需要为社团做贡献，他是运动员，就会采购运动用品，他喜欢园艺和美术，那他在这方面的开支就会很大。”

他站起身，指了指身边的盆栽：“这种猜想，忽略了一种可能：其实很多东西，不需要钱就可以获得。比如这几盆多肉，它们是我从其他多肉爱好者那里交换的叶片移栽而成，再比如这几株，是吃完的水果核种出来的。”

“国中的时候，我在学校里办过一个‘多种花’活动，当时有很多人，为了参加这个活动，花钱去买了盆栽，结果因为疏于管理，这些被购买来的植物，很多只是短暂得装点了一下，很快就衰败凋零了。反倒是这些真正被【种】出来的植物，一直活到了现在。”

“一百万円的确可以买很多植物，但我不会去买，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这种能力和精力去照顾那么多盆栽。同理，我也不会去买画册，因为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看。至于运动用品，我现在的鞋子，就足够让我奔跑了。”

在阳光下，少女的眼眸如琉璃一般，她嘴唇微微张开，显得有些惊讶，随即，她扬起灿烂而真挚的笑容：“谢谢你幸村，我明白了。你说得对，的确，如果有一百万円，我不会拿它来买画材，因为我现在的颜料就足够我使用了。”

“幸村同学，我想在东京办一场个人美术展！”

然后，她笑得有些狡猾，从口袋里艰难得掏出那张一千円，放在幸村精市手心上：“这一百万的千分之一円，就用来雇佣幸村同学，当我的军师，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