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姬(二)
看到它的脸,就会成为一尊永远也无法把目光移开的石像。
夺权之路比起先前反复的预演要容易,原因无他,我那继母当权期间剥夺了太多好处,又过分专横跋扈:要知道,倘若某个人一连许久不断地让人不知凶吉,心灵受到恐惧的摧残,那么人们是不会原谅那个人的。
何况我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真正的挑战,不是摄取成果,而是如何守护成果。
在杰克周璇下,联络父王旧部、夜袭王宫、控制继母的忠仆等一幕幕飞速上演,翌日的朝阳将光辉洒上宫墙时,我已经登上了父王的宝座,直接公开宣称继母是个邪恶女巫,而我与伊索合作,用婚礼之名使其暴露。
我很快就从杰克那里得知了预定的结果:“说得没错,这样一来,就能架着伊索不得不按原计划来扣下那个女巫。”
“那么。”杰克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国内政权交替,您应当尽快加冕为王,巩固现有成果。”
我点点头:“杰克,现目前的状况,加冕事宜也只能多劳烦你了。”
离开宫殿去着手加冕礼时,我的柯斯米斯基大人突然在门口停住了。
从“加冕礼”一词出口起,任何显贵在宫中不再享有先行的权利:这个权利只属于崭新的女王。
他回过头,对我说出了强调性的称呼:“陛下。”
微怔过后,我绕过他先一步走了过去。
加冕礼火速在几日后举行。
这一步步通向宝座的台阶并非康庄大道,不说自己根基不稳、王位的威胁还存活于世,光是我接手的王国就不是个好底子,堪忧的财政状况已经够喝一壶了。
御服繁琐而沉重,一如具象化的负重在身的责任。
从简的仪式也必须要有君主的规格,这关系到王国的荣誉。衣着艳丽的乐师吹打乐器牵引着奔腾的欢呼,一路上成千上万双眼睛都注视着金色马车里款款而行的新王。我事先按照杰克的建议,对他们频频点头致意,并且利用散发青春活力的少女风貌营造独一无二的优雅可爱,一个自信昂扬的小女王将自己加冕之路上大放异彩的幸福展露得无比光彩夺目。
那我真的为这屈指可数的时刻心醉神迷吗?只要问一问自己内心,我就会陷入苦涩的迷惘之中。
因为,刨除水晶棺里的沉眠时间,于我而言就在不久前,我还在凯文身边过着平淡悠然的避世生活时:我是真心认为这样下去很不错。
我曾亲口给凯文说过:“比起王宫的人心险恶,在你身边的日子真是千金不换,就算有机会夺回王位,我也不想去。”
原以为凯文会很高兴这种示爱一般的话语,但当时他居然居然收敛了纵容的神色,蹲下身仰头认真地问我:“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王国需要你这位真正的继承人呢?生而为王,天生高贵,与之相伴的就是责任。”
我回以孩子气的漫不经心:“那样啊,那就要猎人先生陪着我去加冕了,否则我披着很重的大袍子走那么远,会很累的。”
“陛下?”
我从回忆中抽身,眼前的场景已经从林中木屋变幻成教堂高大的拱形穹顶,杰克身着勋爵显贵的华服陪伴在我身边,随我走完加冕礼最后一段路。
事实上意志能超越体格的作用,让我在华丽沉重的斗篷压迫下,昂首阔步地来到首席主教跟前,圣油涂上前额,权杖接引在握,誓言掷地有声,还有王冠,与压在其上的沉重代价————责任,一道戴在了我的头颅上。
从这一刻起,我正式成为了女王。然而权力不是从血统里继承来的,而是要靠不断斗争和经受一次次屈辱赢得的:不久我就会亲历这一点。
领国来的使者很快就来觐见我,先是一通客套的花言巧语,然后才是他此行的真面目,将他的主人,伊索·卡尔王子的意思传达给我。
我把这封亲笔信展开,是熟悉的冷凝锋利的字体,遣词造句倒不怎么像那个人的冰冷,大意就是说他“理解”我匆忙回国、甚至没有告诉他的做法,然后呢,我现在既然成为了女王,那就跟他完婚“共治天下”,毕竟我的王座还有不少麻烦……他“忠告”称,我的女巫继母虽然还被他扣着,但是却不太“老实”。
我冷笑着放下这封信,既然他用继母来威胁我,那我也能坦然地抛弃幻想。
换上女王高贵又亲和的公式化神情,我“诚恳”地对伊索的来使说,我现在执政多亏了柯斯米斯基阁下,要与谁结婚,并非我一人说了算,所以我“建议”伊索殿下将婚事建议告诉杰克。
打发走使者后天色也不算早了,但杰克还是很快就来寝宫见了我。
“我理解陛下的愿望,因此我会为对付这位王子在所不辞。但是,伊索·卡尔不是个平庸之辈,他冰冷的表面下是一颗更为无情的心,犹如一台精密的机器……这样的人,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我与你的看法一样。”我颔首,若有所思地告诉他,“但是,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