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努斯(上)
了……”母亲把花接过去,这才得以注意到女儿后面的年轻绅士,“这位……”
“这是杰克。”艾玛介绍说,“是一位艺术家,我在花园遇见他的,因为顺道便一起了。”
“你好,夫人。”杰克对艾玛的母亲行了周到的绅士礼,一肚子狐疑被修养很好地掩盖,“既然小姐安全到家,我想我该告辞了。”
结果刚转身走了没两步,艾玛又从后面追了上来,用一种带着少女特有的活力、却令他想起坏孩子的“游戏”的声音,悄悄告诉他:
“希望你能来邀请我哦,虽然‘他’一定会……”
杰克还没来得及回应,她便一阵风似的溜回了家。他只来得及看见大门的关闭,以及边上的门牌:这里是贝克家。
所以她既不叫“艾玛”也不姓“伍兹”?!
……一个古怪的早晨终于结束了。
杰克急匆匆回了家,名为艾玛?伍兹之人突然闯进他的世界,又那么地,让他感觉到她与坏孩子、某种程度上千丝万缕的相近度。他甚至感觉体内属于“他”的那部分在共鸣……他一回家便匆匆支起画架,企图以此平静坏孩子,他一向如此。
画不出来。
艾玛对她和坏孩子的相遇含糊其辞,被他反复回想后不可控地往“帮凶”上面联想,甚至感觉自己也会受她控制————尽管她明明看上去是个纤细的少女。
这种感觉令他不安,无法专注在创作中,好孩子认为自己不能这般下去,又匆匆换好外出的行头出门寻找灵感。
————再见便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杰克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眼便捕捉到了那个玲珑的身影:尽管她穿上了和她妈妈一样考究的裙装,头发也在编制过后戴上了首饰,但在少女回眸以前他便认出来了。
“先生?”她睁大了眼睛,伦敦难得的阳光使其呈现出蜂蜜般的色泽,“你……认识我?”
杰克:?
“艾玛……不,”他想了想,说,“贝克小姐?”
女孩子就温柔地笑了:“是的,请问你是……不,我是说,我有时候会出现失忆的症状。”
“没事,我们今天早上才认识,只是点头之交。”
“好的,先生。”她对他行淑女的礼仪,“我叫丽莎?贝克,这次我不会忘了。”
丽莎小姐自然不能在陌生的大街上逗留,她是来等父亲的。
很快前面停下工人阶级乘坐的公共马车,她便匆匆道别了杰克走上前,亲切地挽住了下车的男人中的一个。
杰克注意到那个中年男人虽和工人们挤在一起,但衣服要好得多,想来是在工业区有产业要打理的人,应该便是那位贝克先生了。
艺术家收起了采风的念头,又回了自己的住所,脑海里面丽莎小姐的话语,又像之前的“艾玛”一样反复出现,失忆……他太熟悉也太感同身受了,贝克小姐怕是和他一样人格分裂吧。
他取来笔记本,开始列出邀请她出行的计划:还真的顺了艾玛的意思————肯定也是“他”的意思吧。
“艾玛”和“坏孩子”会怎么想他和丽莎呢?两个无用懦弱的家伙抱团取暖吗?可是只有当两滴未知的药剂混合的以后,才能知道这次是爆炸还是无动于衷……
他写好信函,盖上血红的火漆寄给了贝克小姐。
出游那天也是阳光正好,她也穿着阳光色泽的日装,和所有优雅动人的小姐一样对他伸出手,被绅士扶上马车。
待到车轮辘辘转动,原先一直含羞带怯的丽莎,嘴角突然勾起了游刃有余的弧度:
“杰克,你果然很守信嘛。”
意料之中,杰克收敛起了微笑:“日安,伍兹小姐。”
“那我也得守信用呀!”艾玛对他的冷漠防备笑得更开心,开口叫车夫停在了她说的花园边。
杰克一拉开车帘便愣住了:这是一片坟地,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墓碑与灌木丛相互掩映,那些灌木是正值花期的玫瑰。
艾玛小心翼翼地提起裙子,别的淑女从手包取出香水丝巾,她从里面取出钳子尖刀,在玫瑰丛的边缘手法老练地剪下了开得最艳丽的几枝。
“……贝克先生和夫人就这么放任你打理墓地吗?”面对回到马车上的她热心地帮忙把新鲜玫瑰在手杖上绑好,杰克最终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爸爸妈妈肯定不知道呀,他们以为我就在隔壁街区的小花园呢。”说完艾玛满意地又检查了一遍玫瑰手杖,这才递到了他手里,“喏,说好还给你的。”
“等游玩湖,我们去哪?”杰克接过来,不动声色地问。
“回家,我晚上还有约呢……虽然也是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