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象

傅淼淼把喝醉的李秋河扶到自己床上，他觉得温暖，便蜷着身子往床角缩，下巴抵在被子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二十八岁的李秋河沧桑了很多，皮肤黑了一点，脸蛋摸起来有点粗糙。傅淼淼的手指在他脸上留恋着。

关上房间的灯，傅淼淼来到大厅，老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以前隔壁家那小子？”

“李秋河。”她说出他的名字。

“你今晚去喝酒了？没去相亲？”

“去了，人挺不错的。”傅淼淼边坐到沙发上边说，顺便从包里拿出手机。

许晖发来一条微信：已到家，你呢？

傅淼淼顺手回了句：到了，早点休息。

他回：你也是，晚安。

把手机丢到一边后，傅淼淼看到老爹偷瞄的眼神，仿佛在等一个解释。

“路上偶遇的，他喝醉了，就把他捡回来了。”傅淼淼随口一说。

“那今晚你睡客房？”老爹问，起身就准备去客房给她收拾床铺出来。

“喂。”傅淼淼叫住他，转势一问，“你天天给我忙活相亲，这十几年怎么自己不再找一个？”

老爹大笑：“我早就无欲无求了，就盼着你早点嫁出去。”

你这不还是有欲有求吗？傅淼淼心想。

第二天一早，老爹照例一大早就去公园的相亲角散步。

傅淼淼从客房里走出来，看到李秋河坐在餐桌边吃早餐，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打理，下巴长出几根新的胡茬，一脸憔悴。

早餐很丰盛，小笼包、油条、豆浆还有炒粉和粥。

李秋河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她的身影走到卫生间里洗漱完，然后朝他这边走来。

她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又喝了几口豆浆，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吃着，窗外的人声和鸟鸣都听得一清二楚，阳光从窗口打进来，洒在李秋河的背上，透着一股落寞的凉意。

吃饱喝足后，傅淼淼才开口问他：“啥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一声。”

“有一个星期了。”他还在喝粥，慢悠悠的，仿佛在自己家一样。

“住哪儿？”隔壁前几年搬来了新的邻居，早已不是李秋河家了。

“住酒店。”

“回来干嘛的？”

他沉默不语，低着眼看着碗里的粥，一脸悲伤的样子。

“喂，李秋河。”傅淼淼说，“你不会要哭吧。”

说完这话，傅淼淼的心感到不安的疼痛，就像以前每次遇到担心的事情最后变成现实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疼痛。

“陪我出去走走吧。”李秋河合上盖子，他碗里的粥还剩一半，吃了那么久才吃了这么一点。

看来这粥不好喝。

傅淼淼递给他一杯豆浆，他拿着，跟她一起下了楼。

阳光暖洋洋的，伴随着淡淡微风，走在路上既凉爽又舒适。

李秋河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四处张望，一副很怀念的样子，看来他回百花市这一周都没来过这里。

傅淼淼带他走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一家小小的出版社，背靠图书馆，面朝百花湖，地理位置很优越，每次上班摸鱼出来休息的时候，看到这等景色都会心旷神怡。

一边走，傅淼淼一边跟他说这些年回到百花市生活和工作的事情，酸甜苦辣都有，一股脑的全倒给他，希望能驱走一些他心里的阴影。

他一句一句回应着，努力不扫傅淼淼的兴，但表情淡淡的，嘴角也没有起伏，像今天的风一样，存在着却不明显。

当傅淼淼跟他讲到前几年朱东东把张琳带回家见父母的事情时，他才笑了出来，很释然的一个笑容，在阳光的点缀下多了几分青春的滤镜。

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李秋河笑起来的时候，才有一点点以前的感觉。

停在以前的小学门口的时候，很多回忆涌上心头。小学大门紧闭，保安室的保安正一脸麻木地刷着手机里的短视频。

李秋河带着傅淼淼绕到后门，从旁边的围墙上翻了进去。

里面的教学楼已经焕然一新，墙面从往昔的红黄砖变成了清新的蓝白砖，操场也翻修了一遍，红色的塑胶跑道反射着白日的闪光。

以前觉得单杠很高，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轻轻松松就能坐到上面去，虽然单杠并不是用来坐的。

李秋河背靠着单杠，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拿出一根，熟练放在嘴里，又拿出打火机，点燃那根烟。

他吐出来的烟雾随着风吹散，飘飘忽忽消失不见。

“啥时候开始抽烟的？”傅淼淼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今年。”他说，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意料，又补充道，“有个人教我的。”

李秋河的烟盒是浅蓝色的，有清凉的薄荷味，和老爹他们常抽的不同，反倒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