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向上，楼下聚集了很多人。

傅淼淼的内心忽然很不安，紧紧攥住李秋河的手臂，声音颤抖：“喂，那里，苏茉莉好像就住那栋楼……”

李秋河诧异地看了傅淼淼一眼，没有说话，拉起她就往楼下跑。

傅淼淼不停地回想，在记忆里搜寻着关于苏茉莉家的事情，发现她从没和他们提过自己家的事，就连苏茉莉生日的时候，都是四个人一起挤在傅淼淼的房间里庆祝的。

但是她记得，每次回家的时候，苏茉莉都会停在那栋楼的前面，弯着笑眼和大家说明天见。想到这里，傅淼淼的手心渗出细细的汗。

“不会有事的。” 李秋河将傅淼淼那只冰冷的手越拉越紧，试图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楼下的人群中，李秋河发现了朱东东的身影，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和白色棉拖，楼上的火光摇曳，照在他惨白的脸上。

朱东东指着起火的楼层，眼睛噙着泪光：“那里是苏茉莉家。”

当下两人的第一反应已经不是好奇朱东东是怎么知道的，而是不停地拍着他的背，跟他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因为朱东东他，远比傅淼淼和李秋河发抖得更厉害。

距起火十分钟左右，消防车和救护车先后而至。疏散人群后，消防员穿着黑色的消防服，从消防车里拉出直流水枪往火源处喷射。

得知里面还有居民受困时，一部分消防员展开了上楼救援工作。傅淼淼的视线顺着这些陆陆续续跑进居民楼的身影，一直追踪到起火的四楼，火势正在向上蔓延，六楼的窗台渐渐埋没在浓烟里。

她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手心里，试图借这种疼痛缓解全身的紧绷。周围十分嘈杂，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看着、担心着、吵闹着。

傅淼淼出现了短暂的耳鸣，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苏茉莉的样子都想不起来，她逼着自己一直想一直想，直到李秋河重新拉住她的手，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耳鸣才渐渐消失。

不会有事的。傅淼淼正在内心祈祷着，同时，一名消防员弯着腰抱着一个白皙的女孩，快速迈着很大的步子，朝救护车走去。

“是苏茉莉！”傅淼淼喊了一声，三个人慌张地围过去，想看清她的状态是好是坏。苏茉莉被安置在担架上，意识勉强清醒，但是手臂和小腿都有大片被灼烧的痕迹。

坐满了伤员的救护车上，苏茉莉是唯一躺着的，她借着仅剩的意识，朝傅淼淼们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很多年后傅淼淼想起这个微笑，仍是心疼不已。

目送着越来越远的救护车，傅淼淼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朱东东比傅淼淼哭得更凶，李秋河没有出声，但他的鼻涕在快流到嘴巴的时候，又被他狠狠吸回去。

寒风喧嚣叫唤着，三个人一改往常的消沉，谁也没法安慰谁。毕竟，他们从来没见过那么憔悴的苏茉莉，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蛋，多了几分命运的无力感。

苏茉莉住的那栋楼是小区里残留的几栋老旧建筑，原本前几年就说要新修改造的工程，一直拖到现在都迟迟没有落实。

而这次火灾，就是严重老化的家庭线路过载导致的。没有人死亡，很多人轻伤，苏茉莉的四肢受到大面积烧伤，是年纪最小受伤最重的受害者。

当时苏茉莉被困在客厅里，大火从厨房里冲出来，堵住了所有出路。她用杯子里的水浸湿自己脱下的外套，用外套捂住口鼻，猫着腰贴着地面，静静等待救援。

她听到消防车和救护车的警报声，听到门口有人询问受困者的呼喊声，听到破门而入的撞击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当她隐约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朝火海中的自己走来，可怕的火声消失了，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得救了。苏茉莉只能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全然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可恶！傅淼淼躺在床上，泪水不停流淌着，眼前的世界变得很模糊，失眠了一整夜，第二天顶着大黑眼圈和肿眼泡来到学校，看到旁边空荡的座位，内心更加失落，原本坐在那里的女孩不见了，她来不了。

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的课，放学后，傅淼淼问朱东东：“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看看苏茉莉？”

朱东东想了想，说：“过两天吧。”

傅淼淼知道，他说的是，苏茉莉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探望，尽管大家都很想现在立刻马上就见到她。

“过两天吧。” 李秋河表示赞同。

傅淼淼沉默了一会儿，不满地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回家。

晚饭后，傅淼淼没有了去李秋河那里补习的心思，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天花板发呆……为什么发呆也会掉眼泪？

傅淼淼拼命地擦去这止不住的泪水，用枕头捂着脸呜咽。

妈妈敲响了傅淼淼的房门，她在门口轻声地说：“李秋河找你呢，他在外面。”

傅淼淼坐起身，穿上拖鞋走出门去，看到李秋河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