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话:对床夜雨
候怎么不告诉孤?”
烛幽回忆了一下,有点遗憾:“因为太扫兴了。”明明是两情缱绻气氛正好的时候,自己居然说不舒服……她从前虽然是个冷场的能手,却不希望在与他相处之时发挥这份特长。“都是君上看我、抱我、亲我、同我耳鬓厮磨的时候,我怎么能说不舒服?”
嬴政被她说得脸热,他的脸皮其实还是不如她的,只听他又斥了一声:“你怎么能坦然自若地把这些说出来?”
烛幽奇道:“君上都已经做了,还怕我说吗?”
“……”嬴政被噎了噎,好像也没什么话能合适地反驳,便只能说,“那不一样。”
烛幽立刻发挥了纸上谈兵的特质:“我明白的,大家都喜欢讲究心照不宣,是我太不识趣了。”
“这个时候应该叫心有灵犀。”他顿了顿,“只可惜孤连你心痛都看不出来,跟‘心有灵犀’半点不沾。”
“那是因为我很能忍。”
“哦?怎么忍的?”
他正等着她回答,却听一阵窸窣声,一个有点微凉的身躯钻进了他的被窝,柔软的胳膊圈住了他的腰,她从他的下巴底下拱出来:“就像这样。”
他怔了怔,手臂自然地搭在她的背上:“难道你每次主动抱孤,都是因为已经心痛了?”
烛幽诚实道:“很多次都是。”
其实她一直以来并没有主动抱过他多少次,嬴政细想之后恍然大悟,抱住他,他就不能再看她、再亲她,就能为她留下缓和心跳的余地,也不知是不是该夸她机灵——可是他夸不出来,心情有些混乱:“那孤以后注意一点。”
“没关系的君上,我又不是一碰就碎,放任这个问题下去才比较严重。兴许痛着痛着哪一天它就适应了,就不痛了。”
嬴政下意识地皱眉:“那怎么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离他远远的,可他做不到。或者,她不再会因他而心动,他更不允许——这样一想,这分明是个无解的题目,烛幽说的是唯一的选择。不过他说:“孤不相信只能有这样一个解决办法,孤定然会为你找到新的法子。”
烛幽心底不以为然,觉得并不可能,但答得真诚:“好。”
嬴政一面思索要如何布置这一事,一面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半晌之后叹了口气:“你若是一开始就告诉孤……孤怎会让你一人受这些苦?”
她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些困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我并不希望君上以今晚这般紧张的态度对我。普通相悦的人做的事,我也想做。”她过去拥有的情感并不正常,所以一直想知道何为正轨,“倒是我一直不好就一直不能侍寝,君上会失望吗?”
“……孤又不是为了这个。”嬴政哭笑不得,竟不知她会在意这个,她会有这个想法莫非是因为今晚他太急迫了?那也只是情之所至,并不是他就一定要这样……能肌肤相亲固然好,但不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
他接着拍她的背,语气都忍不住放柔和些:“就要像今天这样,有事情就告诉孤,有问题便直接问孤,孤不希望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了。”结果他说完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回应,他又悄声唤了她的名字,作为回答的只有她轻缓的呼吸——她睡着了。他是不是不应该下意识地拍?跟他说话的时候都能睡着,她可真是头一个,不过他也不会将她叫醒,今天他也很累了,明日也还要事情要议,他将被子拉上来些将两人裹好,就这么搂着她也睡了。
第二天烛幽醒过来的时候榻上自然只有她一个人,她睁开眼发了会儿呆,想着昨天莫非是她在做梦?裹着她长发的布巾已经脱落,随着她的起身,头发如瀑般铺散开来。她伸手揭开了帘幔,侍女正从外间快步走进来:“大人要起身了吗?”
她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现在正是巳正。”
“哦……”她打了个哈欠。
侍女看她精神不济的样子,便说:“大人要不再多睡一会儿?王上临走时也吩咐我们不要打扰您的休息。”
原来那不是梦,他昨晚是在这儿过了夜。她问:“他几时走的?”她居然完全没有感觉。
“卯时末刻。”
“嗯。”烛幽点了点头,从榻上下来,“不睡了,收拾一下去云中君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