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扑朔迷离
烛幽到冷宫时,韩非还没有到。几个时辰之前遍地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在月光下发黑的血迹提醒她先前这里才发生过一场恶战。她提着灯笼站在空地上,望着明丽的满月,残垣断壁和远处的繁花与宫殿的剪影,平心而论,这里本是个风景壮美的地方,可惜太冷寂了。烛幽寻思着找个干净些的地方坐下来,她其实有点累了,不过韩非非要拖着她来,她想看看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等了有一会儿了吗?”他的人和他欠揍的声音同时到了。
烛幽转过身,看到他灯笼都不提一个就这么来了。她问:“这才离了这儿多久怎么又要来?”
韩非无奈道:“那是因为先前想做的事情被不速之客打断了嘛。”她静静地等着他走近,等着他的下文,然而韩非只催促她,“走啊?怎么不动了?”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嘿嘿,被你看穿了。之前我到这儿来只是碰碰运气,我想过或许他的目标是我父王,但即便天泽和他的手下身手非凡,想凭两人之力行刺一国之君,不是太任性妄为了吗?”
烛幽想都不想:“那这儿是有什么特别的吗?他引你来?或者是有什么值得他来?”
“不管是何目的,他既然来了,就是给我留下了线索。”韩非伸出手指晃了晃,最后指向了这里唯一完整的建筑。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这栋颇有年岁的小楼,扑面而来的灰尘有些呛人,灯笼的映照下,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那排脚印清晰可见,韩非自言自语,“天泽一个人进来的啊。”
烛幽打量着这个破败的房间,似乎是间书房,处处漏着月光,书架上摆放着零散的竹简,地上也到处散落着,看起来是才被丢下来的,大约是那个叫天泽的进来搜了一遍。
韩非走到桌案前,也不嫌脏,随手拿起了一卷竹简:“先前卫庄兄给我提供了线索,天泽得到了三个讯息,火雨玛瑙、鬼兵借道和苍龙七宿,然后他就到了这里。”
“……我建议你现在不要同我打哑谜,我刚到。”她的信息不全,根本猜不出来。
韩非笑道:“无妨,我接着说。”
“长话短说。”
“行行行,短说。天泽的出现是因为他要报当年灭国之仇,这件事的主导就是夜幕。他不去夜幕那里找线索,反而跑到这里来,不是很奇怪吗?大费周章跑到这里来一趟,如果没有足够的价值,他应该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就来了吧?所以会不会是因为他需要的更强大的力量就在这里呢?”
“你是说他在这儿找苍龙七宿?”烛幽反问。
韩非煞有介事地把竹简打开递给她看:“这里是当年郑国的旧王宫,郑庄公的霸主之路就是从这里开始,鬼兵借道也是与郑国有关的事情。天泽的所作所为已经尽数指向了这里——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偏偏是郑庄公呢?作为春秋五霸的第一霸,他的崛起莫非与苍龙七宿有关?”
烛幽在心底说了句“确实”,可她并不想韩非多掺和到有关苍龙七宿的事情里,他可能会因此让她不得不杀了他,即便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她问:“你觉得苍龙七宿是什么?”
韩非很认真地回答:“至少也应该是很多钱。”
?烛幽差点被呛到,仿佛先前的一腔情绪都喂了狗。
可他煞有介事地分析:“天泽的野心不仅仅在报仇,更在复国。复国不是空谈,至少是很需要钱的。再想想,郑庄公称霸,也是需要钱的。”
“……”说得好有道理,真是个意外又合理的角度。
“我离开桑海之前曾经问过老师一个问题,我问他,这世上是否有一种力量冥冥之中掌握着命运呢。”他缓缓看向烛幽的眼睛,是难得一见的幽晦深沉,烛幽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老师说,是。”
烛幽觉得有点冷,但明明已经快要入夏了,她怎么会觉得冷呢?她想起冥冥雨下那张微微润湿的纸条,“诛韩非”三个字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先前很疑惑,到底为什么他们要采取行动。在她不解的时候,她仿佛是处在一间黑暗的密室中,而现在,韩非的话就是她在那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寂静密室中听到的一滴清脆的水声——他已经找到了窥探这个秘密的入口,凭他的能力,他的确是有可能借用这个力量影响那个庞大的计划的。
“根据你的描述,我觉得这其中并没有必然的联系。”烛幽还是一如往常,仿佛没有刚刚的那阵心悸,“你讲的分明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韩非眨眨眼,眼中重新映出了月光。他把竹简放下,语气也恢复了轻松:“从火雨玛瑙来看,或许是宝藏的可能性更大。得到掌握命运的力量怎么会不需要代价呢?命运的馈赠都明码标价,想掌握命运,后果恐怕会让人无法承受吧。”
烛幽不答,因为她知道违背天意的后果。
“诶,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戴面具,我说了这么帅气的话,却根本看不到你的反应。”韩非忽然抱怨。
烛幽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