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巳
,但是今年不同了。”
说到此处,周昀嘉灵眸一转,愈发来了兴致:“我昨日听皇兄说起,今年将上巳宴席定在了曲池,文武百官及其亲眷皆邀请在列,听闻还将效仿民间曲水流觞之雅事,以文会友,若是拔得头筹还有赏赐。”
沈元慈也终于被吸引了去,曲水流觞?她从前在会稽也听说过兰亭每年都有一雅事,文人墨客以酒会友、寻诗访赋,但未曾见过,便也来了兴致。
“如此那当真是有趣。”
沈元慈索性合上书页与周昀嘉讨论了起来,她杏眼弯弯:“长公主可说的是文武百官皆在邀请之列,不论官位大小?”
“皇兄是如此同我说的,太史令属五品官并不小,太史令与你当然也去得,元慈不必担心。”
说到此处,周昀嘉眸光一闪,诡计上了心眼,她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元慈可担心的是太常掾是否也在邀请之列?”
沈元慈确实也想知道,太常掾属七品,并不是什么高官,不知上巳那日能否参与宴席,只因她又有好几日未见到陶蔺了。
心事被说中,沈元慈不念有些心虚,白皙如瓷的脸染上绯色红晕,热度从脸颊蔓延到耳根,一时羞赧住了。
但嘴上却在硬生生狡辩:“我并没有在意陶蔺是否要去。”
谁知周昀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说的只是太常掾,太常中可不止一名太常掾,这是你自己说的陶蔺。”
沈元慈竟无言以对,周昀嘉何时也变得这般狡猾,长相如同狐狸,与她二皇兄一样。突然觉得但凡他兄妹二人使些小聪明在小考上,也不至于拿个下等。
好在周昀嘉并没有过分打趣她,只道:“放心吧,既是文武百官,那陶蔺定是在的。”
突然一阵啪嗒的声音传来,二人转头看去,原来是清惠公主周婧的书掉落在地。
却见她很快将书捡起,刻意回避了二人的眼神,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但她性格一直冷淡,故而沈元慈与周昀嘉早已习惯,没有过多留意,又开始谈论了起来。
然后并没有人注意到另一张桌案上的书,此时已被周景燊攥得褶皱,他的眸光晦暗不明。
陶蔺?似乎原来也是太学中的学子,他依稀记得那日教训王均时,有一个男子站在沈元慈身前护着她,此人便是她们口中的陶蔺吗?
陶蔺竟与沈元慈关系好到这般地步,就连是否参加上巳宴席都如此紧张?他认识沈元慈究竟是晚了,没有陶蔺认识在先。
周景燊不免心中吃了味,将书丢到一旁不想再看,连装也懒得装了。
胸中如有一枚巨石压着难以喘气,却看两人还在嬉笑谈论陶蔺,郁闷愈发浓重。
果然人生悲喜本不相通。
这个昭宁也真是聒噪,从前叽叽喳喳也就罢了,这回小考得了个下等还不长记性,同沈元慈讲旁人的事情作甚?看来回去得向她再好好说道说道。
他暗自思忖,沈元慈才貌双全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单只见一面就令自己倾心,保不齐别人也作此想。
虽然他以讨教学问作为借口接近,可沈元慈满眼皆是学问,从不过多看他一眼,这样何时才到得了头?终究是太慢了,免得夜长梦多,他须得尽快让她知晓自己心意才是。
又过了几日,春和景明,鸟鸣繁枝,上巳也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到来。
所谓上巳,《风俗通·祀典》言:“周礼,女巫掌岁时以祓禊与浴故于水上舆洁也。”
起源于兰汤辟邪的巫术活动,以兰汤驱除邪气,后世演变,又增加了祭祀宴饮、曲水流觞、郊外游春等习俗。盛世清明,当今圣上也同百姓共度佳节。
是日,沈元慈早早起来沐浴洗漱,去宿垢疚。换上一身莲红色襦裙,上面绣以梨花作为点缀,既不过分夺目,又端庄得体。
此番虽不是入宫,可进皇家游苑却是头一遭,要面见皇帝与皇后马虎不得,直到织秋与阿渝再三检查并无错处,才与父亲各乘坐一辆马车后出发了。
曲江池地处长安城东南,流水屈曲,蜿蜒绵长,故名曲江。
江面平如镜,微风经过,荡漾起朵朵涟漪,在晨光照射下闪现出细碎的光斑。而苑内亭台楼阁布局有序,假山奇石盘根错节,整体性景致规整大方,仿佛与自然交融一体,似身处于琼台仙境,所到之处皆令人叹为观止。
这便是皇家园林了,当真与众不同。
沈元慈自下马车后一路跟随在父亲身后,直到穿过回廊来到八角亭前。这里草木葳蕤、清泉流淌,能听得见潺潺溪水声,也能听得见阵阵鸟啼鸣,想必今日宴席就在此处了。
此时已有不少官员到来,坐在泉边探讨言论与公务,而身着华丽衣衫的贵妇女君们坐在石凳上攀谈,沈元慈随父亲见过众人后也退至女眷们身边,不再打扰父亲与官员们交谈。
她与这些京中贵妇并不相熟,索性坐在一边静听谈话,大多聊的是时兴的服饰与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