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胎换骨
缓缓搭在段楠星的大腿上。
谢天叹了一口气,片刻后开始讲述。
“我从小一直就很努力,我们家在村子里最穷。可能因为我母亲身体不好,所有苦活累活都落在父亲一个人身上。我努力读书,又努力帮助父亲减轻负担;但读到初中还没毕业,就决定我不能继续读下去。我弟弟他书也读的好,想着我是老大,总不能让一个小孩子为了我去辍学!那个抉择就很艰难,是我不想放弃这唯一能走出穷苦的机会,反复思考给自己做好思想工作,就决定必须是我放弃。安慰自己,弟弟他最后能努力走出这个穷地方,其实也一样,都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便毅然决然放弃了……”
段楠星安静聆听。谢天停下来,思考片刻又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就努力工作、挣钱,想着,都一样,早工作早挣到工资,能为家庭补助也好。先是帮父亲干农活儿,后来我的初中同学上高中了,介绍我到一家招工的面粉厂去应聘。厂里嫌我年纪小,不录用我,还是我答应了接受一半的工钱才被录用的。半年后才领上全勤工资。辞掉这份工作的时候,很不安,总觉得这份工作带给我的改变很多。我能有今天,也有努力和运气。今年才接触到工程,刚起步,感觉再过几年,我就要挣到大钱,养他们,给它们更好的生活,带他们离开这里,不再需要他下地干重活儿了,可是……”
到此,谢天又逐渐哽咽起来,停顿下来,调整了片刻情绪,才又继续:“他为什么不等我?”
子欲孝而亲不待!大约是这世上最悲痛的遗憾之一。
段楠星说不出话,拉着他的手用了些力道,另一只手覆盖上去,希望给他安慰。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谢天又接着说下去。
“他这一辈子,如他自己所说:清苦而劳累。”片刻后,“结束了也未必是坏事。我居然觉得他说得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孝?”
段楠星摇头,依然说不出话来。这样沉重的话题,充满了哲学,根本没有什么对与错或者合适的答案。
只不过谢天要的也不是答案吧,让他知道,自己在他身边是她唯一能做的。
“这一个多月的时日,我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在感受不到父亲鼻息的那一刻的惊恐、不知所措、天塌地陷开始,到此刻,相比那过去的一个多月的时日,我反而感到释怀和松快,你说我是不是逆子?”
“不是,你不是!”段楠星反而很能感同身受理解到他的内心所想。
或许人死不能复生,再难过,日子都是要继续下去的,这是一种本能;比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等待时候所经历的痛苦,是要相对要松快的。
“希望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便不再有这一生这样的苦难了,你说会吗?”谢天最后说。
段楠星其实不知道,她仔细思考了许久,说:“嗯,我觉得会!”
谢天听到答案,仿佛真的信了,想笑,却分外的苦涩。
段楠星扭头去看,只看到一个被头发遮挡住半个脸的消瘦侧脸。
原本想伸手去安抚,努力忍住了。
两个人静静坐了好一会儿,谢天才又开口:“谢谢你!”
段楠星:“我又没做什么。”
谢天:“你在我身边就好。”
段楠星坚定回握了握他的手。
自此这个谢天似乎又重新活了过来。
感觉到了地面传来的一丝凉意,边拉着段楠星起身,便说:“地上怎么这么凉?”
段楠星起身举起起两只紧握着的手,还有彼此交织在一起的温度,说:“不凉。”
谢天看着,一瞬间愣神,又捏了捏段楠星的手,将她拉到一个椅子旁边坐下,才松开她。
也不知道这个小妮子经历了些什么才在上一刻就站到了自己面前,再晚一刻,都感觉自己可能会疯。又有些自责。
这一个多月最忽视的就是她,还好她不离不弃。
“你坐这,我去给你倒些热水。”
段楠星有些不忍,看他那凌乱不堪的一头乱发,伸手想替他打理一下,又被他躲过去。
这一躲,谢天是无意识的。完了还有些懊恼。
段楠星收回手,说:“你这样出去吓到别人。”
谢天点了点头。走过去拉开门。喊了两嗓子:“谢虎,谢虎!”声音大却沙哑。
只听外面几个人传着分别喊了两声:“谢虎!”才听到一个人的回音:“哎,哎,来了。”
谢天隔着门缝吩咐道:“你倒一杯开水来,再给我打一盆洗头水。”
谢虎还带着哭腔说:“哥你没事了吗?真好,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谢天:“快去!”
不一会儿谢虎就一手端着一杯水,一手端着一盆水进来了。看见段楠星还愣了一会儿。
谢天接过他手里两份水,就把人打发出去。“辛苦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