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苦楚,先皇仙逝后,太后一直有些提不起精气神,只是为了协助圣上硬撑着罢了。
当年...着实狠狠伤了太后的心。
“罢了,两个守孝期快到了,必行大选,正儿愿不愿意都要做出选择了!”
尚书房。
德正帝回来后就一直批奏折,明明未发一言,但伺候的人都感受着压抑的气氛,放轻动作,丝毫不敢出声打扰。
最后一本奏折批完,“吧嗒”,笔落在桌上。
“朕哪里做错了吗?”
姜延正是真的想不通,他原以为太后真的生了重病,还想着一定要安太后的心,莫让太后误以为他想夺权下放。
可今日才明白,原来太后宁可装病也不愿意帮他掌后宫大权。
“太后不再相信朕了吗?”
他不经开始怀疑自己,他想要对付世家,想要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真的错了吗?
连母后都不愿意再支持他了吗?
“朕这么坚持真的有意义吗?”
他为了平衡世家和新贵的斗争,以“为先皇守孝三年”为借口,守了三年又三年。
坚持不开选秀,不让世家沾染后宫权利分毫,以防世家借机继续扩大权势。
太后掌权期间,将宫内管理的宛若铁桶,让他能安心的在朝堂与世家作斗争。
“是朕错了吗?”
姜延正是真的想不通。
周福泰心如擂鼓,“噗通”跪下,“噗通”、“噗通”,其他人跟着跪了一地。
大脑急速旋转,生怕不长眼触到圣上的怒点。
“周福泰留下,其他人出去。”姜延正手肘撑在桌子上,轻轻抚着太阳穴。
很是疲惫的样子。
周福泰听到只自己留下,反而安了心。不怕挨主子打骂,就怕主子不肯用。
“奴没读过书,不懂大道理,只知跟了圣上后,一直得圣上庇佑。
当初那侍卫羞辱奴,骂奴是个阉狗,断子绝孙,一生凄苦。
是圣上教训了那侍卫,将奴带在身边,赐药医治,奴才能活蹦乱跳到今日。
这诺大的定安城,多少贵人被称一句‘仁善’,可最后救了奴的只有圣上一人。
别人心里都记着谁、念着谁,奴不知,奴心里却只记得让奴活着的圣上。”
说到最后,周福泰磕了个头。
“奴为家里快饿死的爹娘弟妹有口吃的,将自己卖进宫里,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奴实在不知圣上图奴些什么。
既然都不图,那应该就是圣上真的希望,奴这等风一吹就没入尘烟中的一条贱命,也能安稳的活在世上。
奴一人活,攒下些银钱寄回家里,爹娘弟妹皆活。
奴受圣上喜爱,银钱愈发多了,寄回家的就多了,爹娘也有爹娘兄弟姐妹,用了银钱各个都活下来了。
圣上救奴一人,却活三十七口人,圣上之恩无以为报,只盼着圣上不嫌弃,让奴给圣上逗个趣,乐呵乐呵。”
姜延正听的心潮澎湃,泪水都要溢出,就见周福泰跪趴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打了个滚。
姜延正:“... ...”
混账!
现在什么情绪都没了!
姜延正:“赶紧滚!”气得摆手将周福泰撵出去。
周福泰连滚带爬退出去了,殿内一片寂静。
姜延正站起来走到窗边。
他救周福泰只是因为那侍卫是个世家子弟。
当时他正与先皇争辩世家之危害,被父皇不在乎的制止。
出来后见那侍卫欺辱太监,便找个由头发落了侍卫,泄了口气。
不过见那太监的可怜样子,还是叫人带回去赐药医治,后见这太监确实有几分机灵,正是用人之际,就留在身边伺候了。
周福泰能做到总管太监之位,虽不乏姜延正的提拔,但也绝离不开他自己努力进取,又忠心耿耿,对他的事从未有一丝懈怠。
姜延正面上冷素,内心却掀起滔天巨浪。随手施恩的太监,衷心于自己,再正常不过。
可周福泰所说的,施恩于一人,却实实在在救活了三十七口人,让他有所触动。
若反过来看,那些世家子弟为非作歹,到处祸害,从不将黔首当人看,随意伤害一人,是不是也间接杀了三十七口人!
共何况他们伤害的可不止一人!
外面忽的刮起大风,落叶与空中的尘土乘着风,从半掩的窗户缝进来。
每片落叶都像是一个个垂死挣扎伸向他的带着干枯血迹的手,呜呜风声像是他们凄厉痛苦的叫喊。
他们在等一口水,一口饭,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姜延正心神激烈动荡,踉跄着后退两步,双眼充斥着恨意与怜惜,咬紧牙关,咽下一口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