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
广运赌坊门外,守着两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而门内,到处是骰子摇动、落下的脆响,伴着赌徒的叫好或叫骂,此起彼伏。 楼上雅间里倒十分安静。任景云看着手里金嵌松石的戒指,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说,昨天世子夫人返回国公府了?” 砚石点头,“韩世子去芜珍院接她,两人一同回去的。” “为什么?”任景云将戒指对着窗外的日光,“她同意接纳庆荣公主了?” 随即像是记起什么,他又笑着摇了摇头,“不,她肯定不会同意。” “我也不知道,但是前些天,夏夫人去了芜珍院一趟。” 任景云撇了他一眼,稍作思索,“夏夫人……夏尚书,如果我没记错,月底似乎是夏尚书的寿辰?” “那两人回府,是打算在人前扮一对恩爱夫妻吗。”任景云放下戒指,“墨山,去端壶酒来,记得提醒冯老板,可别加什么奇怪的东西,免得楚锋又来问我。” 见墨山走了,任景云又拿起那枚戒指,缓缓套在小指上,左右端详着,轻声抱怨:“就非要喜欢他,可他连你喜欢的东西都保不住……” 他摇头叹气,忽地,余光瞥见,赌坊门外,熙攘的行人中,忽然出现一个从帷帽到披风都遮得严实的人影,正往赌坊门口走来。 任景云蓦地起身,这个身影,他就是死了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墨山端着酒壶进门,就见自家公子呆愣地站在窗边,望向外头。 “公子,酒来了。” “……先不喝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任景云回过神来,随意吩咐两句,便推门而出。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发现了什么吗……莫非她知道自己的首饰被偷了……任景云快步走到楼梯口,心中已经百转千回。 但见人已经走进赌坊大厅,任景云也定了定神,不慌不忙地步下楼梯。 因为知道赌坊是鱼龙混杂之地,所以夏绮出门时,特意选了一身不起眼的装扮,云灰的帷帽,花青的披风,用料也无甚特别之处,乍一看上去,任谁都以为这只不过一个普通女子。 或许还是来找哪个赌鬼丈夫的,赌坊的伙计扫了眼她头顶朴素的发髻,态度也不怎么热情地开了口:“敢问夫人来此,是想玩几手,还是找人啊?” “我来找人。”夏绮淡淡答道。 伙计正准备再问,就见一个人影跨步越过他,径直挡在他面前。他要开口时,收到那人一个锋利的眼刀,顿时闭嘴,退到一旁。 任二爷是他们赌坊的老熟人,又和冯老板有交情,他可得罪不起。 “夫人到广运坊来,是想找什么人?” 夏绮愣了一瞬,眼前这人神清骨秀,目光明润,面露笑意,语气……轻佻,这声音,还有这扑面而来的藤花香气…… “是你。” “敢情夫人还记得我,不如随我去楼上雅间说话。” “你是这赌坊的掌柜么,若不是,那就不必了。” “嗯,我是这里的二当家,夫人可愿随我来?”任景云一脸诚恳地邀请。 夏绮又仔细打量他几眼,见他一身栗紫长袍,隐隐透出些许贵气,确实和周围的客人不同,而几个伙计路过时,也都向他点头致意。 “好。”夏绮颔首。 “夫人请。”任景云伸手相让,却突然记起什么,佯作不经意地将手收回袖中,背到身后。 夏绮只觉眼前有隐约的绿光一闪而过,但她并未多想,跟在任景云身后上了楼。 刚踏进雅间,夏绮闻到淡淡的酒气,不由得皱了下眉。 砚石和墨山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进来,都是一怔,随即见任景云眼神示意,两人正要识趣地离开,就听他又吩咐道:“墨山,把酒端走。” 墨山闷闷不乐地上前,端起酒出了门,这是第几次了,公子到底还喝不喝酒? 夏绮随着任景云在桌旁坐下,并未让松月离去。 “请二当家见谅,我一介妇人,不好单独见你。”夏绮略有歉意,“不知二当家如何称呼?” “叫我任老板即可。”任景云给她倒了茶,笑吟吟道。 “任老板,我长话短说,今日登门拜访,是想找一个叫鲁大壮的人,他在贵宝地所输掉的赌资,不知任老板能否尽数归还?” 昨晚在鲁大壮离开后,她趁着月色,检查了那装首饰的木箱。看到剩下的首饰,她心里除了愤怒,就是把那些首饰找回来的决心。 “夫人,愿赌服输,向来是赌场立足的根本,也是所有赌客心知肚明的规矩。”任景云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