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上)
滚滚的山楂去了核,外面裹着晶莹的糖汁,咬上去脆生生的,冰糖因口腔内的温度化开,甜滋滋的中和了山楂的酸意,吃得人口齿生津。
我刚把口中的山楂咽下去,眼前又出现了一支草莓糖葫芦。
我就着亚瑟的手咬下一颗草莓,清甜的草莓汁水在口中炸开,亚瑟伸手戳了戳我的脸颊,没说话,但那眼神我看出来了,是在戏谑地说我贪吃。
贪吃?好像他不贪吃似的。
我哼了一声,把山楂糖葫芦递到亚瑟面前,看他吃不吃。他顿了一下没有拒绝,就着我的手咬下一颗山楂。
我嘀咕了一声馋鬼,他嗤笑了声没搭话,显然意思是论馋我俩半斤八两,我怎么好意思说他的?
我们站在熙攘的人群中,与其他平凡又普通的情侣一样,分享着彼此手中的糖葫芦。
一切好像没什么特别,但这种“平凡”正是我们所追求的,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满足感让人在寒冷的冬天也暖意融融。
我手上还提着一盏花灯,样式是亚瑟为我挑的,几根竹篾撑起了圆滚滚的轮廓,上面贴了一层毛绒绒的装饰,中间是一只纸糊的白兔,其内有灯,下面坠着流苏,看着可爱又灵动。
审美这种东西果然是通用的,即使是在挑选花灯这种事上,亚瑟也能精准地在乌泱泱一片花灯中挑出最好看的那一盏。
其实在这样的古街上,如果不拍照的话,很快就能转完一圈。
有很多穿着汉服,打扮或华丽或清雅的姑娘站在桥头、灯笼下拍照,亚瑟也想拉着我去拍,被我婉拒。
好吧,其实不是婉拒,他提出拍照的时候我吓得连连后退,跟这么多人挤着争抢一个好的拍照位置,在众目睽睽下摆姿势拍照,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痛快。
逛完一圈,我们想等着看十点的烟花秀,现在还有不少时间,我找了个糖画摊子坐下,打算自己做个糖画。
就在我烧糖时,一回头发现亚瑟不见了。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跑丢,我也没着急,回头继续做我的糖画。
勺子中的糖融成了透亮的棕色,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我赶紧将勺子从火上拿下来,用糖浆在面前的垫板上勾勒出一个Q版小人的轮廓。
等待糖浆冷却的间隙,我再次回头寻找亚瑟的身影。
一转头眼前多了一大把粉色亮面爱心气球,我拨开气球,果然看到了亚瑟的脸。
我问他气球哪儿来的,亚瑟比划了一下,说是在旁边免费领的。
我心想哪有这种好事,拿起已经冷却的糖画塞进亚瑟手里,站起来走到发气球的人身边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领了气球的情侣等会儿要一起参加跨年活动。
我瞪了亚瑟一眼,小声骂他傻瓜,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亚瑟好像已经习惯了我说他是傻瓜,甚至觉得这是个“爱称”,一点也没有反驳的意思,把气球塞到我手里,他则举起我刚做的糖画端详。
他问:你画的什么?
我答:亚瑟·摩根。
亚瑟摩挲着下巴,艰难地吐出一句“除了我还有其他亚瑟·摩根吗”,我诚恳地摇头:画的就是你,好看吗?
亚瑟无情地咬了一口糖画,咬掉了小人的半边脸:这样还好看点。
我抢回糖画,叫他把吃下去的吐出来,嫌丑别吃。
亚瑟装作没听见,接过我手中的气球,全部绑在了我羽绒服后面的带子上。
我还没来得及反对,就听到发放气球的人叫我们过去准备开始活动了。
既然已经拿了人家的气球,我们只好过去参加活动,我没脸把气球还回去然后说不参加了。
亚瑟的胜负欲已经在熊熊燃烧了,叮嘱我一会儿快点给他解释规则,免得我们落后。
我像个大冤种似的恹恹点头,心想你连规则都不一定听得懂就敢参加活动,真有你的。
既然是专门邀请情侣来参加的跨年活动,活动内容我完全能猜出来,无非就是考验考验默契,来点亲密小互动什么的,非常没有创意。
不过在活动场地后面挂了一排孔明灯,其中有一个最华丽漂亮的,一看就是唯一优胜者的奖品,倒是挺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