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
物的人。
为许多个日月的得偿所愿,喜极而泣。
“...抱歉。”良久,方休终于抬起头看她,声音沙哑,眼眶微红。岑皎假装没看到也没听到,晃了晃紧紧相握的两只手:“要一起去走一走吗?”
其实她也不是十分想在寒天冻地里看荒芜田野,她只是想要和他待在一起,至于在一起做什么,她不知道,亦不在乎。
方休颔首,替她拢了拢微散的披风:“回去添些衣裳再去吧。”
岑皎摇摇头:“要是回去拿衣裳,肯定会被怀夕发现。”怀夕才不肯让她大半夜在外闲逛呢。
而在某些方面,尤其是事关岑皎的方面,方休和怀夕达成了奇异的默契。方休:“其实天这么晚了,你应该回去...”话到最后没了声,因为岑皎瞪了他一眼。
她挣开他的手掌,背过身去:“你不想和我待在一处吗?那你走吧,你走了我就回去。”
她有时很爱他这种体贴,有时又觉得他过分体贴。管她的有怀夕一个就够了,她何必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方休:“我既走了,又如何得知你是否回去?让我看着你进屋吧。“
岑皎:“...罢了,就依你的吧。”她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挪回庄子。方休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却不敢上前与她并肩。
她等了又等,还不见他上前,心里又气又无奈。气的是他不解风情榆木脑袋,无奈的是知道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对她总是莫名谦卑,几乎把他自己低到尘土里。这和方衡完全不一样。方衡高高在上,他的爱其实是宠爱,是垂青。
但其实想一想他们兄弟二人的身份地位,就能明白两人的性格为何天差地别。但面对旁人时,方休也不会露怯,他依然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是未来风光无限的重臣,他有睥睨的资本。
但他仍然对她俯首,向她称臣。
这是为什么?
岑皎忽然停下脚步,方休也跟着驻足。他们离院门只一步之遥,院内是她能够安然入睡的“家”,有着她熟悉的人和物;院外是呼啸的冷风和无垠的漆黑,还有一个他。
他已经习惯目送她回家。这个家可能是岑府,可能是逢香阁,也可能是她与方衡成亲后的新房。
无论如何,都没有他的痕迹。
但今生不一样了。她的家里有他挑的家具,有他劈的柴,还有他找了许久的书本和茶具。
所以即使是目送,他也心甘情愿。
可岑皎回头了。她向他伸出手:“是不是只要我添了衣裳,你就能答应我?”
方休一时未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下意识点头。直到他看见岑皎扒窗,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也顾不得反驳。因为从没扒过窗的岑姑娘技艺不精,就要掉下来啦。
岑皎闭了眼,还以为自己会狠狠摔一跤,下一秒就落入一个近来熟悉的怀抱,耳畔响起他几不可闻的叹息。
“小心。”
双脚重新触地,岑皎却依然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他以目光询问,她回以一个有点不怀好意的笑:“大公子身手了得,不如替我去取了来吧?”
方休无法,只好翻窗而入,又接应她入屋。
屋里一片漆黑,岑皎难以视物,不小心打翻了椅子。屋里立刻传来怀夕的声音,应该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
怀夕擎了一盏灯烛,喊了一声“姑娘”,没得到回应,便朝着内室过来。眼见那点烛光越来越近,岑皎突然拉着方休一起陷入衣橱,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狭窄空间里,光线完全被剥夺,目不能视,于是其它感官被无限放大。
方休陷在无限柔软里手足无措。四周都是她穿过的衣裳,一件件或轻薄或厚实的襦裙、衣衫,都曾与她的肌肤亲密无间。
他闭上眼,即使原本就看不见,仍然试图通过闭眼隔绝浮想。可他不去看,还能不呼吸吗?一呼一吸间,皆是她的香气。有白梅香、有青竹香、有茶香和各式各样的暖香,这些都是他前世刻意记住的。
现在这些香从一个个名字,变成了杀死他的刀枪。他试着屏息凝神,结果是剧烈喘息引来了怀夕的怀疑。
“姑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透过缝隙,他看见怀夕就站在衣橱前。然而岑皎依旧毫不掩饰地望向他,一双眼在夜里仍然清亮:“没有声音啊,或许是你听错了吧。”
“可是...”怀夕没有放下警惕,转身看着衣橱,“好像是从这里传出的?”
方休一颗心骤然悬起,竭力思考着该如何脱身。战场上,即使是再凶险的遭遇他也有退路,哪像现在?只是一个侍女,就能让他慌不择路。
不,不是怀夕让她束手无措。他垂睫,无奈地拂去鼻尖一点浮香。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