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餐一季
庭,针脚也缝不到一块去。
其中以怀夕针脚最佳,岑皎次之,怀星最次。
于是怀夕逮着怀星训:“从前在府里就叫你好好和阿嬷学,你不学!现在好了吧,姑娘身边拢共没几个人,你还不当用!”
岑皎展臂将怀星护在身后,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你也知道我身边没几个人,训坏了怎么办,最后苦的不还是你?”
怀夕仍忿忿不平:“我气她不会也不学!”
岑皎两边安慰:“甲之蜜糖乙之□□,怀星会别的呀。”
“那姑娘你说说,她会什么?”
怀星眼巴巴看着岑皎,企图从她家姑娘口中听见自己的一二优点。然而岑皎默了片刻,又默了片刻,怀夕都嫌无趣去收衣服了,她还在苦思冥想。
半晌,她遗憾摇头:“坏了,真给怀夕说中了。”
怀星都快急哭了:“姑娘——”
岑皎噗嗤一笑,摸着怀星的双丫髻,乐道:“我们怀星啊,最会让人开怀了。”
她们情同姐妹,是她在京中唯二亲近之人。大厦倾塌后,岑皎才看清身旁人的真面目。多的是落井下石、过河拆桥之徒,更有甚者如隆安侯府,想榨干岑家身上最后一丝利益。
唯独怀夕与怀星,始终陪伴在她身边,如同双子星,照亮她漆黑的前路。
或许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她看着下马而来,肩上犹有风雪的那人,一如过去几日般唤他一声:“大公子。”
方休来的一日比一日晚,岑皎猜测是方衡发现了她的迹象,试探着问过几次。
然而方休只是摇头,说是金吾卫的事,与她无关。她虽不信,但他不肯说,也只能作罢。
明日就是冬至,知道他们明天不在家里吃晚食,厨娘便提前煮了冬至圆。岑皎亲自分了每人一碗,众人谢过,都寻了地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其余人十分默契地把桌子留给岑皎方休二人,起先岑皎还有些局促,不过她很快便习惯,因为方休比她更局促。
而看着在外赫赫威名的大将军在食案前坐立难安,也不失为一碟下饭佳肴。
唯恐方休将一碗冬至圆吃到天明,岑皎主动开口搭话:“阿薇明日和我们一起吗?”
方休摇头:“她要和李夫人一起去金明寺。”
李夫人就是他和方薇的生母,嫡庶有别,哪怕在人后,庶子也只能称嫡母为母亲。
即使方休再孝敬生母,也不会松这一句口风。
岑皎隐约听说过他立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李夫人换院子,从此侯夫人再如何主母威严,也不敢动李夫人一根寒毛。她迟疑地问:“你不用陪着李夫人吗?难得归家,李夫人一定十分想念你。”
如果因为她的一点玩心耽误他和家人团聚,她会愧疚致死。
“有阿薇陪着就够了。”他道。
前世太子登基,他得封将军,把母亲和妹妹都接到自己身边。家人尚且有许多相处时间,她却死在他风光无限的第二年。
终他一生,唯她是缺憾。
岑皎却以为他说的是对庶子的限制,满腹慰藉之语不知如何抒发。她蓦地看到怀夕一闪而过的身影,想起自己答应送他的衣裳,连忙起身去取了大氅。临送出手又觉得这份礼太薄,羞惭道:“时日匆忙,针脚粗糙,还望大公子不要嫌弃。”
方休一怔,手脚忽然不知该如何安放。两个人一个羞一个慌,愣是没有把东西送出去。还是岑皎做足了心理建设再次开口,方休才把大氅接过。
屋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炭,没有灰,只能闻到冬至圆甜丝丝的气味。这丝甜就像糖浆一般,把人的手脚都缠住,动作变得笨拙起来。
见他几次都没将带子系上,岑皎也不顾什么男女之防,上前要替他穿衣。方休身形颀长,比方衡还要挺拔许多,从前她都要费力踮脚才能够着,但方休一发觉她的不便之处,就自然地弯下身,与她平视。
分明还是那双墨玉般的眼,岑皎却不敢再看,只垂首,盯着他颈下,只想快点系上。
可心里越急,手上的动作越乱,那两根丝帛像是死对头,怎么也不肯凑到一处。她来来回回折腾许久,期间难免磕碰,才长一些的指甲就在他颈间留下几道红痕。
他像是晒伤了养一养就能白回来的体质,一整个冬日未见天光,虽不至面白如玉,脖颈也确实变回浅色。几道红痕映衬其间,如红梅白雪,尤其惹眼。
“对不住...”她低声道歉,他未答话,却看见突峥的喉结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