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聚家宴
“岑姑娘不是病好了吗?怎么脚程还是这样慢。知情的自然明白岑姑娘步步生莲迈不开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岑姑娘是故意做这个压轴。”
岑皎先是向侯夫人行了礼,再一一和在座诸位打过招呼。
她坐在方薇和四姑娘方芷中间,而周漾则坐在侯夫人下首,与方衡面对面。两个人之间实在差着距离,因此岑皎听不大清她说了什么:“表姑娘说了什么?岑皎耳弱,未曾听清。”
“岑姑娘怎么花一样的年纪就患上老年之症了?别不是旧疾未愈,又添新病。”周漾道。岑皎不解:“我记得表姑娘是上个月才过的十八生辰,按年纪,我须称呼表姑娘一声周姐姐。”
年纪小的患了老年之症,那年纪更大的呢?直接入土吗?
“噗嗤”四姑娘方芷今年才八岁,正是藏不住情绪的时候,听懂了言外之意想笑便直接笑了出来。眼看周漾吃人的目光扫过来,方薇连忙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小孩子多吃蔬菜,吃的多了身体好。”
周漾姣好面容由白转青,最后化作一道缠绵的眼神落到方衡身上,方衡恍若未觉,只关切地问候侯夫人:“母亲今日召孩儿们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侯夫人:“没什么事,只是想着许久不曾家宴了,今日天气好便在屋里摆了一桌。怎么,无事还请不动你了?”
方衡赔笑:“母亲这是哪里的话?连大哥这样事务繁重的人都抽得出时间来,我哪能不来呢?”
无非是用方休一连出走几年不曾回来尽孝的事为自己遮掩。
听罢,侯夫人终于向方休投去一眼,神色复杂。
虽是庶子,好歹在膝下抚养过几年,也想过自己要是没有子嗣缘分,便拿他当亲生儿子。可后来方衡出生,方休又是个不善言辞的,渐渐,二人的母子情也就淡薄了。
方休与太子交好后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他对生母和亲妹妹有多好侯府众人有目共睹。每到这时,侯夫人便难免吃味,不免想她是他的嫡母,他的这份热忱合该用在她身上。
可到底不是亲生血脉,便如同那喂不熟的白眼狼,凉薄得很。
侯夫人在心中千回百转,对方休自然没有好脸色:“若真是事务繁忙,身上怎么着也该有个一官半职的。不然仅凭一张嘴、一点和贵人的交情,哪里能在这世上立足?”
听了这番话,岑皎才发觉从前侯夫人对自己的挖苦实在算不上什么。
话里话外都在说方休一无是处,几乎要辱没了隆安侯府的门楣。但其实方休身上领着金吾卫羽林长史的官职,只不过从六品在侯夫人眼中不值一提。可谁不知道方休战胜有功,得封将军是迟早的事,侯夫人何止于如此短见?
记忆里的侯夫人不是这样刻薄的嘴脸。岑皎一时恍惚,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还是世事变迁物是人非。
“说来,前些日子不是说太学院举你为侍讲学士吗?如今事情办的怎么样?”侯夫人才挑完庶子的刺,少不得要拉亲生儿子出来比对比对。其实侍讲学士也不过是从五品的官,方衡将来是要袭爵的,从几品的官在他面前都不够看。
但即便如此,从五品也比从六品煊赫。即使抛开出身,方休仍旧不如方衡,这就是侯夫人想表达的点。
可惜方衡天资不错,只是缺少教导,落了个庸才。
方衡忙道:“待明日我去拜访荀祭酒后就能上任了。”
“嗯,不错。”侯夫人终于露出点笑意,旋即正色道,“那你更应该戒骄戒躁,不辜负先生们和我与侯爷对你的期望。方休亦是如此。”
方休与方衡一齐起身答“是”。侯夫人又扫一眼下首众人,看见方薇和岑皎正说着什么,两个人俱是眉眼弯弯,一幅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不免生出股被忽视的不满来,厉色道:“今日找你们来,还为了昨夜的事。”
“我听说,昨日岑皎和你们走失过一段时间?夜里是最后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