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线车站
宋易文沉默的站在原地,他紧盯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早已分散开的人群,深深叹了口气。
说白了,陈初到底是在防备他,他说的话在陈初那没几分可信度。
难沟通了,尤其和这类爱怀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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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初叼着烟,烦躁并没有消散,甚至越来越浓烈,一下子看什么都不顺心。
活见鬼,莫名其妙。
以至于女孩儿越发小心翼翼,拉着她的衣服边角走了一路,一句话没说,冷着个脸,像在委屈求全。
可陈初知道对方没这样想,只是在保持一段让她不会觉得冒犯和麻烦的距离。她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微不足道的一个举动就让陈初改变注意。
可能对陈初而言,放弃谁都无所谓。都是一样的。
就好像心脏牵动连接的桥梁、那为数不多能互通的情感,陈初选择自愿退出出局。
腿机械一样的走动,身体重的只想往地上倒,微卷的长发结了好几个结。陈初没心思打理自己,她像条狗,闻着味儿,只想到处搜寻。
女孩儿不由悄悄抬眸看向陈初。漆黑的眼珠不会说话,像颗黑色的玻璃珠。
青黑的眼圈,无时无刻不想闭上眼,倒头就睡。走路习惯性低头,疲惫的身体懒的装,眼里盛了滩死水,抽烟时总散发出一种萎靡感。
她又能去在乎谁?
人类,或是小狗,都好像无时无刻在忧心害怕、提心吊胆。
被丢下,似乎就意味不被需要。
紧张的情绪渲染下,陈初深吸口气,强忍住下一秒就控制不住想问对方,你怎么了,干什么摆个死人脸的心。
思来想去,简单先理解一下最好。
于是,陈初慢慢抽出被揪的发皱的衣角,在女孩儿无措的一瞬间,陈初大脑飞速运转,最后慢慢牵起了她的手。
没人立马习惯这样的触碰,一时间身体都有点发僵儿。
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了,瘫软的手被人珍视的捧在掌心里,纤细有力的腿为了方便她越走越慢,直至产生坐下来打算休息的假象。
可到底是错觉,陈初没选择那样做。
陈初想,这孩子太小了,个头就到陈初屁股蹲儿,手和陈初的掌心差不多。皮肤嫩的陈初握在手心里,都生怕手上老茧磨的她不舒服。
她是无业游民吧?每个月就坐等收钱就好。房子、车子,都有稳定的租客,天一亮就发呆等天黑就好。
可是,陈初看着自己空出来的那只手,掌心和指腹上的茧子很硬,像留了很多年。
“今年几岁了?”陈初想半天,终于开始走废话模式。
掌间传来一阵阵暖意,灰色的眼睛眨了眨,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
“……姐姐,我不知道。”
“我是被遗弃的孩子,孤儿院的大家都不喜欢我。她们驱赶我,我的存在给周围人带来的结果,好像并不好,可我不明白灾祸是什么意思。”
“姐姐,哪怕是在游戏里,我也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吗?”她垂着头,手心不停在出汗,见陈初还在思考,笑了一下,看上去十分勉强。
“没,算不上麻烦。”陈初淡淡解释:“游戏里,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因为那意味着有的玩,不用像现在这样做无头苍蝇。没有头的苍蝇,不长眼睛到处乱飞的话,那可是很讨人嫌的。
“这样嘛,那姐姐,你可真是个很好的大人。”这句话女孩儿说的极慢,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苦涩。陈初下意识扬起唇角,无名的恶寒席卷全身。
“可是姐姐,当好人可是要丢掉一些东西的。”
陈初闻言,缓缓低下头去,她微勾着唇角,带着资本家与生俱来的侵略与压迫感,“我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保留到我死。”
个人利益高于一切,陈初永远从极端自私的个人目的出发。好人还是坏人,只不过是利益角度的差异。为人生,为人死,不适合她,至于半路丢掉的东西,只要陈初想,就能捡回来。
没话找话,她又问:“姐姐今年多大?”
“二十六。”
两人相对无言,最后默默移开眼睛。
没话说了。
“想给自己取个名字吗?”
根本就没安静下来几秒,陈初就又开始抛出话题。
“嗯?”
女孩转过头来,再次看向陈初。陈初还是平静得不像话,说出的话好似没有温度,让人感受不到人情味儿。
就好像是在机械式工作与问答。
也许是年龄太小,陈初甚至不愿意在女孩儿面前多浪费力气多笑几下。陈初就是这样,永远冷冰冰,没个好脸。大多时候的微笑只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心。谄媚什么的,太没有意义,还很累。
女孩儿懵懂的垂下眼睛,尽量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