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中莲(12)
秦箫仪不想陆铃儿如此眼尖,尽管她此刻心情并不欢愉,但仍被陆铃儿逗笑出声:“你这丫头,没瞧着这边正挨训呢,你还敢找我要酒喝,好大的胆儿。”
陆铃儿理直气壮道:“这不是有母亲您替我撑腰嘛,我可不怕他”,说着,还朝宋曲莲抬了抬下巴。
宋曲莲抬手挥退众人,只留晚风并两个小丫鬟在屋内伺候,然后抽空睨陆铃儿一眼,轻飘飘问:“怎么,你明日是不打算回家,也想挨板子了?”
这臭泥鳅,都扣她银子了,竟还想着威胁她呢。
陆铃儿此刻一身反骨作祟,偏不受他威胁,挺着小胸脯气哼哼道:“不过喝口酒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要紧的?”
宋曲莲不怒不恼,慢条斯理道:“随你,不过你身上要是带了酒味,晚上就自个儿睡外头去。”
陆铃儿气得站起身来:“凭什么?”他自己又不是那些个滴酒不沾的。
宋曲莲挑着眉反问:“你说凭什么?”眼底充满威胁。
哼,仗势欺人的小人。
人在屋檐下,陆铃儿只得败下阵来。
秦箫仪见两人原本好端端的,竟忽然斗起嘴来,忍不住笑道:“你俩这是做什么,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又与宋曲莲道:“我身子不适喝不得酒,铃儿想喝酒让她喝就是了,左右都是在家里,即便喝醉了也有人照顾”,说着,便让晚风将高几上的酒瓶拿了过来。
陆铃儿得意的朝宋曲莲挑了挑眉,然后笑嘻嘻看着晚风倾倒酒壶,将她面前的酒杯斟满。
兰生酒乃是采上百花草杂与酒中酿造,香气扑鼻,芬芳馥郁。
陆铃儿原本是为挑衅宋曲莲而饮酒,此刻也免不得被眼前美酒勾得馋虫作祟。
待晚风酒壶离开杯口,陆铃儿便迫不及待拿起酒杯,抬头将杯中酒一口饮下。
“你这莽丫头,这么喝酒可是容易醉的”,秦箫仪原本有意要为陆铃儿讲解一下这兰生酒的来历,哪知这姑娘如此鲁莽,不及她说话,便将满满一盏酒喝了个干净。
秦箫仪只得将口里的长篇大论咽下,望着陆铃儿简直好气又好笑。
“好喝”,陆铃儿砸吧着嘴,一脸意犹未尽,又催促晚风继续将酒杯满上。
秦箫仪见此不由嗔怪道:“好酒需要细品,你这么个喝法,能尝出个什么味道来?”
宋曲莲在一旁嗤笑道:“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陆铃儿一杯美酒入肠,心情顿好几分,也懒得与宋曲莲这毒舌计较,只与秦箫仪道:“母亲您生得美,藏的酒也美,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的酒呢。”
秦箫仪被她吹捧得高兴,拍着她手背笑道:“你喜欢就好,不过还是莫要贪杯,这醉酒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陆铃儿信誓旦旦道:“您放心,我从小到大都还不曾喝醉过呢”,因为她以前压根就没喝过酒。
秦箫仪对她这话生了误会,惊讶道:“哟,未必你还是个千杯不醉?”
陆铃儿抿唇笑笑,也不解释,话说着,又是满满一杯酒入了喉。
秦箫仪以为她是个能喝的,也就没有再劝,想了想,又问起陆铃儿明日回家之事:“你明日何时归家,我让人备些礼物,你好带回去。”
陆铃儿摆手拒绝道:“您不用麻烦了,我不过去去就回。家里的茅草屋简陋的很,一到下雨天就容易漏雨,不亲眼看看我实在放心不下。”
秦箫仪见她如此有孝心,心下很是欣慰,便道:“既然屋子简陋,那更要抽时间好好修缮一番才是。咱们府中多的是年轻力壮的劳力,明日你挑几人同你一道过去,待你将屋子修补好了再回就是了。”
其实陆铃儿并不缺少修缮屋子的劳力,小渔村里左邻右舍向来互帮互助,只要吆喝一声,大家都是愿意过来帮忙的。
只不过她并无多余的钱财来采买物料,所以每年只能补阙挂漏,却始终不能解决根本。
陆铃儿心下感激秦箫仪的一番好意,却又不好将根本问题坦然说出,否则会让人觉得有讨要之嫌,她正要开口婉拒,却听一旁宋曲莲仿佛不经意道:“我记得去年修缮祠堂之时,曾剩下一些物料还堆在库房。那些东西放置久了,占着地方不说,还容易生虫发霉,不若明日让他们一道带过去,正好物尽其用。”
秦箫仪反映过来,忙点头道:“是是是,反正咱们目前也用不上,不如让铃儿带回去,也省得再花时间去采买”,又含笑夸宋曲莲:“还是你想得周到。”
这真是瞌睡碰到了枕头,恰恰解了陆铃儿的燃眉之急。只不知宋曲莲当真是要清理库存,还是看破她囊中羞涩,有意雪中送炭?
陆铃儿悄悄扫他一眼,见宋曲莲仍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死样子,任她怎么瞧也窥不到他心思半分。
陆铃儿也懒得猜度,反正这些东西她正需要得紧,他既愿意做这个人情,她便记他这份好,以后想法子还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