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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融挠了挠头,隐隐感觉到现场氛围微妙。她眼神灵巧地逡巡一圈,而后十分迅捷地躲到柔嘉身边。
“啊……那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我们的主策划吧!”
郁融朝柔嘉嘿嘿一笑。
柔嘉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硬着头皮扯出商业化的笑容,“几位先坐吧。如果人到齐的话,第一场策划会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齐了。”对面一道低柔声音,“柔嘉小姐,请。”
太熟悉的感觉。
大庭广众,喧嚣人群,最不适合失态的场合。
几缕发丝凌乱,遮挡她视线。
每一寸呼吸,都有彻骨寒风顺着钻进来,在她骨血里叫嚣肆虐。质问她,还敢坦然说自己通通忘记了吗?
仓皇间,她下意识撇开眼神,专注对着他身边的那位崔先生。
那是个消瘦的中年人,生了一副精明相,上下打量她,而后笑得丑陋浮浪:“崔姓不多见。崔小姐,我们缘分匪浅哪!”
上了这么多年班,或隐晦或直白的话语狎弄甚至是行为骚扰,她都见得多了。
处理方法也形成一套定式,不听不看,敷衍了事。
柔嘉温和淡笑,“崔先生请坐。”
避无可避,她只能极快地朝那人一点头,隔了十八层纱帘似的,逸出一道朦朦胧胧声音:
“任……先生,请。”
铂金素圈被她藏在裤子口袋里,分明是柔润的圆,却硌得她皮肉生疼。
柔嘉打开电脑,专注盯着屏幕,眼神不敢上抬半分。
整场策划会,大多是崔先生在说话。中年男人总爱表现,尽管说了一圈,柔嘉也没记上一句有用的。
末了,她察觉时间不够用,正打算拉回话题,对面那人却同她心有灵犀,抢先开了口:
“……大概的要求就是这样,不知道柔嘉小姐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说得详尽完备,条理清晰、要求明确。算上实习,柔嘉从业六七年,鲜少遇到合作这么愉快的甲方。
……虽然她和他不止是简单清白的甲乙方关系。
她偏头,看向组里其他人,“我没有了。你们呢?”
所有人同时摇头。
事前短会临近尾声。柔嘉拍板定下十号交初步策划案,崔先生连连点头,“好,崔小姐果然效率高。”
柔嘉忍着烦闷,尽力笑得平和,“到时候有什么修改意见的话,崔先生可以和我们随时沟通。”
崔先生笑起来时,一张脸沟壑丛生。
“随时?可以冒昧占用崔小姐的私人时间吗?”
“回去还有一场会。”那人又抢在柔嘉前面回答,“崔总,尽快赶回公司吧。”
郁融胆子大,悄悄戳了戳柔嘉手肘,用气声说,咿呀,英雄救美。
柔嘉没理她,径自对崔先生说:“二位抱歉,我要去和殷总汇报一下进度,就不送了。”
她把烫手山芋丢给郁融,匆匆进殷老板办公室避祸。
一直到办公室门关上,隔绝外面拨乱心弦的声音,柔嘉才长舒一口气。
过去几年,任宣和在社交平台上就是个哑巴。他的所有动向,她都不得而知。
她知道他可能已经回国,就和她在同一座城市。
也许他们有一天会擦身而过,然后对面不识。
但世事偏偏这么巧,非让他又撞到她眼前。
柔嘉闭了闭眼睛,想收拾心绪,却发现整颗心抑制不住地颤动起来。
……时隔多年,还不争气。
滂沱大雨是突然落下的。
柔嘉向郁融借了顶伞,孤身闯进风雨茫茫。写字楼底下车位拥挤,她趟水过河,绕过半圈,才收伞躲进车里。
半身淋透,发尾滴答滴答,落下大颗的水珠。
屋漏偏逢连夜雨,古话果然有道理。
她叹了口气,打灯转向。
四月烟浓雨重,绵密雨丝织成厚厚帘幕,一台白色轿车缓缓从任宣和眼前开走。
他隔着雨帘,隐约看见秀美侧影,宽落落的水绿衬衫,似一段临水风荷。一晃而过,宛如玩笑话般的一场梦境。
他们纠葛的缘起,也是一场大雨。
北京医院拥挤人群里,任宣和抬手揽住了沈柔嘉肩膀。
那天她也穿水绿色,西湖六月,碧翡荷叶。
变了吗?似乎她还是这样。
循规蹈矩地上班,勤勤恳恳地赚钱。
可到底已经过了五六年。连世界局势都翻天覆地,人面人心又怎么能一如既往?
“沈柔嘉”这个名字埋进不知名深处,伴“崔柔嘉”而生的,是她愈发沉静的动人,与逐渐成熟的风韵。
她对职场骚扰司空见惯,神色从容地回应时,任宣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