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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局戛然而止。柔嘉坐在回程的车上,任宣和开得不快,将近十一点,路上也不堵。
她开了一条窗缝,冷风夹着雪粒子,一下扑到脸上。柔嘉匆忙关上,但睫毛已经沾上风雪,粘成一簇一簇。
任宣和偏头看了她一眼,“下雪了?”
柔嘉拿纸巾抹了抹眼睛,“嗯,一点点。”
“会越下越大的。”任宣和轻声说,“这还是今年第一场雪。”
“能积起来吗?”柔嘉好奇。
任宣和笑了笑,“当然可以,这是北方,不是家里。”
上海十年碰不见一场大雪,但是积雪与冰棱在这里都是寻常事。柔嘉没怎么踏出过家门,怔怔看着窗外飘雪,越来越大,贴到车窗上,很明显一朵六角雪花。
她下意识伸手去贴,但是雪化得快,转眼剩下一滩水渍。
吃着个红灯,任宣和踩下刹车,静静盯着柔嘉:“明天就能积起来了。”
柔嘉收回视线,“那明天再看。”
车子再度启动,伴随着柔嘉的手机铃声。
她低头一看来电提醒,眼神微微闪躲。手指搁在屏幕左下方良久,不知道该不该滑过去。
响了三声,对面没有挂掉的意思,柔嘉只好妥协接起来。
“喂,妈妈……”
“你给你妹妹换了个舞蹈老师?”
对面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语气冷静得毫无感情。
柔嘉一怔,才想起来这回事。任宣和帮她找了几个舞蹈老师,她把联系方式通通转给舅妈,随口胡诌说是顾言歌帮忙问的,舅舅舅妈也没怀疑。顾言歌毕竟出身好,和柔嘉关系也好,柔嘉开口请顾言歌帮忙,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没想到这句随口编的谎话会传到沈广雅耳朵里。
柔嘉悄悄瞥了眼任宣和,他装聋作哑,专注开车,不掺和她私下里的任何事。
她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圆谎:“对……”
“跟顾泊岸的女儿扯什么关系?你总找她帮忙?”
“没有,只是偶尔一次。莞莞说她的老师不太专业,我才找了别人帮忙……”
“用得上你操心?”对面咄咄逼人,“沈柔嘉,你别像个傻子行吗?你怎么能跟顾言歌没顾忌相处下去的?你觉得你们真能当好朋友吗?”
沈广雅冷漠的皮,一遇到顾家的人和事,就会被完全揭开,露出底下的歇斯底里来。
她提高了声音,柔嘉匆忙捂住话筒,生怕任宣和听见。
“我劝你有点脑子!顾言歌让你当了傻子,你还心甘情愿被她玩得团团转,帮她数钱!沈柔嘉,你和顾言歌中间隔的是什么你忘记了吗!……”
柔嘉听着沈广雅混乱声讨,好好的大学教授,竟然连基本逻辑都顾不上,只知道用最恶毒的言语中伤女儿和她最好的朋友。
她近些年习惯沈广雅的倦怠冷漠,居然忘了,她的这位母亲从前是个多疯癫的人。
柔嘉心尖连着指尖一起凉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破罐破摔,“隔的是什么,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对面沉默一刹。
柔嘉甚至顾不上身边还有任宣和,她按了按眉心,接着平静追问:“我和言歌之间的隔阂,难道是我造成的吗?”
“我们两个不能做朋友的原因,和我们俩本身有什么关系呢?”柔嘉语声疲倦,手指不自觉握紧安全带。
沈广雅还是没回答。
她就是这样,平时行尸走肉一具,只有涉及顾家人的事,才会一瞬间揭开她那层死尸的皮,癫狂暴走、歇斯底里。可如果柔嘉真的要翻起旧账,沈广雅又不跟她接着辩下去。
因为再追溯下去,就到沈广雅真正的痛点了。
“另外,”柔嘉补了句,“我没找顾言歌,你不用发疯。沈莞的老师是我男朋友帮忙换的。”
对面静了一瞬,好像柔嘉那一句“没找顾言歌”让她一瞬间理智回笼了一样。
沈广雅只说了声“哦”就挂了电话,根本不在意柔嘉的后半句。
反倒是任宣和,差点闯了个红灯。
他立刻踩下刹车,微讶看向柔嘉。
柔嘉挂掉电话之后,低着头发了很久的呆。
她知道自己刚才做错了。做错了很多,从在任宣和面前接沈广雅电话的时候就错了。
她之前和他说,她是个有点可怜的人。但是没告诉他为什么可怜,任宣和很有边界感,她不说,他就不问。
但柔嘉知道,不可能瞒很久的。
任宣和现在,应该也疑惑得很吧。
南景离家里有点远,这才开了一半。
任宣和余光不时看向副驾驶的沈柔嘉。她看上去心情不大好,一直低着头,像在发呆,也像在隐忍情绪。
他听见刚才那通电话,提到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