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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家里之后,要不要去添点东西?或者有哪里看不惯,想换掉,都可以。我当时照着样板装修的,家具都没用心选过。
“晚上要出去吃吗?阿姨也放国庆假,今天还没上班。”
柔嘉紧绷的骨头慢慢放松,僵直的指尖也逐渐回温。她说,你定就好。
“可我想听你的。”
柔嘉恍然以为自己听错,怔忪回头,但任宣和笑着看她,神色间没有一丝调侃意味。
“沈柔嘉,我听你一回,行不行?”
流转回心尖的血液停了一刹,一种热烈而酸涩的情绪破土而出,如春生新芽,用尽浑身力气刺穿厚厚的湿泥。
她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好。”
过了会儿,柔嘉又问:“任宣和,你能喝酒的吧?”
任宣和疑惑看向她。
服务生摆上三大盏梅酒,盛在古韵颇浓的青瓷盏里。故作昏黄古旧的灯光下,隐隐流动浅金色水波。
任宣和眼看着柔嘉往杯子里倒酒,动作好娴熟。他嘴角一僵,低声提醒她:“梅酒度数不低的。”
柔嘉浑不在意,“我知道。”
她才垫了两口绿豆糕,却仰头饮尽大半杯梅子酒,神色一点都没变,云淡风轻到任宣和以为她只是喝了两口白开水。
他匆忙握上她手腕,眉头微微蹙起。
“沈柔嘉,你不开心?”
柔嘉不回话。
任宣和眉间忧虑更深。他知道她闹脾气时不爱说话,但从前她生气总有缘由,他好歹知道从哪儿开始哄。
他无奈叹气,手上用劲,几乎是迫她把酒杯放下。
“是昨天,你爸妈对你说了什么吗?”
柔嘉垂眸,片刻后才摇摇头:“没有,他们不知道我跟你的事情。我和我哥讲了,他不会告密。”
整座餐厅仿古制,像一间临水而立的酒楼,到处都是潺潺的流水声。大堂里有人唱评弹,幽幽怨怨的,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注]
任宣和看着她,头发快要垂落到酒盏里,低头垂眸,怎么看都是一身不听劝的硬骨头。
他松开她手腕,也往自己杯子里倒酒。
梅酒他没试过,入口滋味微涩。听着清甜,其实是烈酒一盏。
柔嘉看过来,任宣和举起酒杯,笑着对她说:“我酒量很差的,你要监督我。”
酒量是很差,但够陪你一醉方休一趟。
大下午的,郭祯正在皇城牌桌上和一圈贵人厮杀,刚赢到手几个钱,就被任宣和一个电话催鬼一样催过来。
还特地警告他,身上不准有烟酒味。天晓得这要求对他郭祯来说就跟要命没区别,要不是对面是任宣和,郭祯早一口啐过去,骂他祖宗十八代。
他叫了台车赶过来,喷了一身的香水去烟味儿,还连嚼整整五颗口香糖。
郭祯靠着任宣和那台银色车子,一边吹口哨,一边等人。半晌,才看见电梯那儿走过来一对男女。
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鸳鸯,郭祯咬牙切齿想,这才一个月,这俩人就活活折磨了他两回!
他死命挤出个笑:“宣和哥,我来给您当司机嘞!”
任宣和一手揽着沈柔嘉,小嫂子还是一样安静,默默坐上后座,从头到尾只跟郭祯说了句“谢谢”。
郭祯嘴闲不下来,欠了吧唧问任宣和:“我哥,是先把柔嘉姐姐送回学校吗?”
柔嘉披着任宣和的衣服,听见这句话,眼睛一抬。
任宣和笑了笑,“不用,去家里就行。”
郭祯差点儿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猛踩了一脚刹车。惯性使然,柔嘉整个人往前倾,腿上盖着的外套也滑到地上。
任宣和替她捡起来,又替她重新盖上。
郭祯在驾驶座看戏,啧啧摇头:“柔嘉姐好好一乖乖女,宣和哥,你可别学我们不当人。”
任宣和懒得理他:“好好开你的车。”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家里地库。任宣和还算有良心,叫了台车把郭祯送回去。
柔嘉跟着他上11层。她才来了这里三回,但这间屋子,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会有一半属于她。
她别过头,又去看窗外的北京夜色。不胜寒的高处,风景秀丽。或许这遥不可及的景致,也有某一刻,撞进过她的怀里。
柔嘉回头,任宣和在收拾她的电脑。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走电脑和卷得整齐的充电线,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酒意作祟吧,她今天心尖总是酸涩又柔软。很想靠一靠别人,很想无病呻吟一次。
她双手搂上任宣和的腰,脸颊依恋贴在他肩头。
任宣和愣住了,他两手悬空很久。
直到柔嘉轻轻地、颤抖地叫了他一声,他才恍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