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明月已如烟(二)
梅涧的嗓子说不了太久的话,每开口说一个字,藤蔓便往上爬一寸。
这些藤蔓跟着他已经有些年岁了,从脚心开始往上生长,这到底是有多恨,才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此毒手。
不让他死,却让他生不如死。
红衣从怀里取出一支透瓷瓶,轻轻摇晃,“主上,这是安魂露。”
梅涧只是浅浅垂眸,轻嗤一声,“你们织家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不少……”
听到织家这两个字,她眼神里透出一股狠厉,很快速又恢复过来,她在织家那几年的日子实在令她憎恨。
更可笑的是,织九离家出走,父亲亲发讣告,而她,恐怕根本没有人发现她的消失。
“安魂露不抵织吾的血,可也能让你短期内睡得安稳一些。”
但这终究不长久。
所以,必须逮到织吾。
最好让她死。
梅涧仰头喝下那瓶安魂露,甘甜温润,再度睁开眼便看见远处一个朦胧的身影东游西晃的。
有意思,小姑娘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红衣见他面上神情转变,顺着看过去,台阶上、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两侧的灯笼零星亮了几盏。
并没有什么值得他这般欣喜的啊,她不解回眸,却看见他一双眼都泛着光。
“主上,主上?”
梅涧推开她,踱步下了台阶,朝着织吾的方向走去。
织吾对又一次来到这地方,心慌得紧,一路都谨慎地环视四周,生怕那个疯狂的男子又冲出来。
这地方太安静了,静的好像没有一个活人一样。
她放缓了步伐,每落一步都极尽小心。
忽然,听见空灵的男子声,“姑娘在找什么?”
随着他的声音,梅涧的声音缓缓从浓雾中走出。
他的形象、容貌和先前那个梦里骑骆驼的男子一一重合,是了,就是他了,声音也一样。
一瞬间,周遭狂风四起,织吾慌忙着往后退。
梅涧眯着眼,声音实实在在地落在织吾耳旁,“我等你很久了。”
织吾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自在往前走,连一块衣角都不受狂风影响,而她却步履维艰。
她咽了咽口水,“我与你素未相识,你等我做什么?”
好像有很多人都说等她很久了,都是陌生人,到底是等她做什么,她想不通,也不敢开口去问,就怕她过分的求知欲反而让自己深陷困境。
梅涧抬手摸着下巴,缓缓道:“怎会呢?我们见过啊……”
“走,我带你去看看夷则。”他伸出手去拉她。
却不防被她腕间一股强劲的力道刺痛,弹了回来,他手掌的黑纹瞬间惊诧地往回缩,动作迅速又蛮横,疼得他颤栗。
见状,他一脸的欣喜掩饰不住,甚至可以说是癫狂。
“走,走,跟我走。”他不管不顾地靠近织吾,她后退一步,他便往前多走一步。
哪怕浑身撕裂般的疼,他也甘之如饴。
织吾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害怕极了,可却强忍着没有转身逃跑,只因为他说夷则里面。
她抬头看去,两座山依旧,左侧的白灯笼随风摇曳,似乎还能听见女子歌声。
“夷则在哪里?”
“里面,就在里面,呐,你看,那就是夷则的院子。”他高值右侧山峰顶端。
织吾随之望去,只见模糊的院子轮廓,也有一支灯笼挂在门口,却没有点燃。
那山峰很高,寻常人定是不可能看到山顶上的灯笼。
织吾心想,灯笼没亮,夷则定是没在。
“我……我不想去了,下次再来。”
她急忙转身,袖中悄悄试图唤醒自己。
可谁知,梅涧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两步便拦在她身前,阴涩地说:“你不去找夷则了?”
“什么夷则,我不认识。”
“噢?是吗?”他抬手拍了拍,身后便传来了锁链拖地的声音。
她侧身而站,只见夷则只着白色单衣,血块斑驳,头发也散乱污糟地被两人夹着拖了过来。
织吾惊愕失色。夷则的头踏着,显然是没有意识,这时,她看见夷则身后拖出长长一条血迹。
他伤势不轻。
“站住。”她手指蜷缩起来,转过头盯着梅涧,“这是什么意思?”
梅涧面上胜券在握,“他不听话,违反了十二津的规定,被施以小戒而已,就是……他昏迷了,醒也醒不过来,却一直在喊你,我想着他定是很想你,所以才想让你去看看他……说不定他就醒了,就好医治了。”
谁料,小姑娘却低低笑了起来。
“我想你误会了,我不认识他,他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干系?我是想问你,给我看这一出戏是何意思?你到底想要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