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明月是前身(四)
织吾不作声,默默的听着破晓的话。
在她口中的夷则,冷酷无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是主上最看好的人,只因为他从无失手。
也因此,重金求来的达官贵人越来越多,夷则大人一年到头回鸾峰顶的日子掰着手指都数的清。
“我有几次,跟着大人一起去出过任务。他就像是为了任务活着一样,南吕大人曾说,他就像行尸走肉,没有灵魂一样。
你看,连他最亲近的南吕大人都不知道能有什么事会让他有一丝波澜。
可你知道。”
织吾抬起头,眼底闪过疑惑,“我?”
这一个时辰似乎很长,长到她重历了她与夷则的相识至今。
曜月县的阴霾得到了些许的驱散,天光隐隐绰绰透彻进来,天马上就要完全亮起来了,可夷则还没回来。
破晓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
夷则喜欢她,男女之间的喜欢。
此刻她觉得心里沉重,有过和李见寒那段青葱岁月,她该是懂一点情爱的,哪怕只是一段并不长且极为懵懂的经历。
年少时的爱恋,就是因为那份过于干净又懵懂的美好,反而更加刻骨铭心。
而她和夷则相处的数月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她竟然没有觉察出夷则的特殊对待。
很是奇怪,明明她是在剑门关捡到夷则才认识他的,可是又觉得和他一起做过很多事,的确有的事是在梦里,可就连夷则都知道,织吾从不乱做梦。
想了很久,越来越迷惑。
夷则回来时看见她愣愣地坐在窗边,心里的怒气散了一大半。
“大清早的,不冷吗?”
闻声,织吾缓缓抬起头,有一时半刻的出神,“夷则,我好像认识你好长时间了。”
夷则一怔,抬手覆到她额头上,又搭上她的脉搏。没有发热,脉搏确实比之前有力有序了很多。
“发生了什么?”
织吾摇着头任由他摆弄,夷则大氅温度依旧。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小姑娘坦诚,倒是将这一番心思都说了出来。
夷则仅剩的怒气完全散了,点着头坐到她对面,“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你先说。”
从夷则手里接过来的米糕热气腾腾,她手指用了点力,米糕松软,口感也很好。
“你说的没错,太簇那件事后,我的味觉就没有了,但是我时常都感觉到饥饿。一开始,连嗅觉也没有,这段时间才恢复的。”
之前她说自己秘密太多,全然不假,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就是很难轻松地说出口,她也不例外。
夷则很耐心的听她说自己的变化,以及那场大火。
她咬了一口米糕,有些苦涩的笑,“世人都说我受尽宠爱,人生坦途,不曾尝过任何苦。也对,也不对。”
因为生而带来的天赋,让她受到了重视,同时也带来了更为严苛的教育,以及族中同辈的嫉妒和孤立。
除了织三,其他姐妹对她或者冷漠,或者背后使绊子。
而她全部都自己消化了。
“你没有和你阿父阿母说?”夷则拨开酒壶盖子,迎上她的目光。
“很小的时候说过,母亲狠狠罚了她们……后来我就不再说了。”
夷则抬手擦去嘴边的酒,了然点点头,宅院之事他不熟但不代表不懂。
“给我一杯,好吗?”
夷则推开窗有所犹豫,手中酒壶被她一把抢去,动作就如同湖边那个夜晚一样。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被呛到,甚至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夷则会喜欢喝酒。
她学着夷则的动作,擦去下巴上的酒渍,转过手,莲花灯赫然出现,一半木色一半黑。
“要是没有母亲那些耳提面命,我定是无法驱动莲花灯的。”
但,莲花灯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母亲未曾和她说过,只能全凭自己去发掘了。
“而至于余三娘的事,就是梦里的事,你还记得吗?”
何止记得,简直历历在目。因着那个梦,他还特地又去了一趟太守府衙。
葛村的人除了余三娘,全部都尸化了,而她可以逃过一劫完全是因为葛邱氏。
那时母女俩回到葛村,发现村子有些人已经变成了尸人,鬼打墙的事也传的沸沸扬扬,葛邱氏听了那女医士的话:用血可以壮阳气,不容易尸化。
葛邱氏端着血来给她喝的那几个日子,余三娘记得很清楚。自打她们回村后,就一直是阴沉天,那几日更甚。
血的腥味很重,寻常人哪喝得下去,更别提若知道是自己母亲的血了。可为了活命,葛邱氏便说那是村头那儿抢来的。
她也是糊涂,待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葛邱氏已经快不行了。
也许,因为葛邱氏曾得了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