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执念

张富贵脸上血泪混合，格外可怖，甚至比旁边的张小妹更像鬼。

“我虽不喜欢她，但毕竟也养那么大了，钱和心血都搭进去不少，这还没见着回头钱儿呢，我怎么可能会杀她？”

他身体颤抖，显出几分老迈的可怜。

“我年纪也大了，就这么一个闺女，还等着她给我养老呢，我就是再混，也不会对自己的亲闺女下手啊。”

张富贵越说越委屈，最后壮着胆子，看向那团悬在半空不断挣动的绳索。

“小妹啊，爹不是故意的，爹那天喝醉了，脑子不清醒，也不知道咋就把你给推下去了。”

最后，他左右开弓，“啪！啪！啪！”，连抽了自己好几记耳光。

场面很感人，但崔珏却无动于衷。

她看了一眼怨气沸腾的张小妹，又低头俯视张富贵：“你真是不小心把她推下去的吗？”

崔珏微微俯下身，凑近张富贵，声音幽微而寒冷：“当时，你明明看到她还在动。”

张富贵悚然一颤：“胡说！”

崔珏冷笑：“‘爹，好疼啊。’张小妹死之前是不是这么跟你说的？然后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咽气，你知道你们家楼梯间的地板有多冷吗？”

张富贵瞳孔猛缩，脸上一片恐惧：“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崔珏微微闭上眼。

许是因为怨气太盛，被附身时，她看到了张小妹的记忆。

一个不能传香火的“赔钱货”，被当成个玩意儿，养狗似的养大。

高兴时就随意逗弄两下，不高兴了就拳打脚踢。

在这个家里，她是看门狗，是奴隶，是出气筒，是受气包……

但唯独不是女儿。

楼梯下面的杂货间是她唯一的立身之处。

每次被虐待后，她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声哀嚎。

“爹，好疼啊。”

她爹才不会疼，疼的只有她。

崔珏绷紧嘴唇，从张小妹记忆中渗出的悲怆和痛苦在她心头缭绕，始终不散。

当父母的门槛实在太低了，无论人鬼畜生，谁都可以是。

绳索咯吱作响，张小妹周身怨气翻滚，拼命挣扎着想要报复。

“我只是……只是……”

张富贵似是察觉到那股怨气，嘴唇颤抖：“不是我不救她，是她摔断了脖子，根本就活不了了。”

崔珏眼神如刀，带着刻骨恨意。

“那天晚上你在外面喝了二两猫尿，连楼都爬不上去，是张小妹这个闺女把你扶上二楼，谁知你又嫌她弄脏了地板，一脚把她踹了下去。”

她心情激荡，眼睛微红。

“

在楼梯上摔断脖子，和躺在地板上等死，你觉得这两种，那个更疼？”

崔珏盯着张富贵：“其实都比不上你埋死狗似的，找个棺材随便把她埋了的时候疼。”

张富贵身体一颤，眼泪滚滚而出，不知是害怕还是后悔。

一旁的李秋莲也突然哭号起来，撕心裂肺。

崔珏对她没有半分同情。

这个母亲，同时也是纵容者，旁观者，甚至是加害者。

“富贵儿啊，你坏了良心啊。”

来张家帮忙的亲戚邻居不知何时聚拢在客厅里，对张富贵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小妹儿多好一个娃儿啊，活活被磋磨死了。”

“你有今天也是活该！”

……

“你当初为了掩盖真相，匆忙把她埋了，然后又因为害怕她的怨魂，重新把她挖出来了。”

知晓前因后果的江聿酆神情冰冷：“你真是死不悔改。”

“悔改？你让我悔改什么？”

张富贵干脆破罐破摔：“她就是个赔钱货，扫把星！”

“我之前生意做的好好的，谁知她一出生，我就赔了个精光。她跟她哥一块玩，又克的她哥出了车祸。”

张富贵啐了一口：“她就连死了都是个害人精，害死了张平。”

崔珏一愣，转向张小妹：“

你杀人了？”

张小妹怨毒地盯着张富贵：“我要是杀人，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张平是怎么回事儿？”想起张平颈间的伤口，崔珏有些困惑。

“我只是附身了他，至于他是怎么死的，也许是报应。”

崔珏想了想，转身去了灵棚，细细检查了张平的尸体，尤其是他颈间的伤疤。

“伤口里残留的不是怨气，而是煞气。”江聿酆也跟了上来，探手摸了摸那道疤。

“你怎么知道？”崔珏好奇。

“久病成医，见鬼见多了，你也能成为专家。”

江聿酆有了定论：“张平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