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两家妯娌话说到这个地步倒也不尴尬了,亲情再无,只有分厘必算的冷静。 大伙说不出体己话也不想勉强,卢氏吩咐给钱韶夫妻安排住处,后者拒绝了,表示已在县上客栈开了房间,就连一起来的巡司也与他们同住。 沈家自也没有真心留人的意思,钱韶留了两个从人下来“伺候巡司”,旋即离开沈家回县城。 钱韶自得沈庭通报后几乎没有休息过,这会深深叹了口气,露出疲态来。 他去杭州找徐沐平,李氏没有跟着,她和沈家人一样,在余杭才见到楚亭月,早就充满好奇,此时自是连声询问。 可惜钱韶也说不出多少,只知道她是京城派下来的,刑捕司负责人的徒弟。 李氏想了一会:“这楚巡司……我第一眼见她惊于容颜,再往后,惊于她以女子而有官身。到这会……脑子里只有她的行事,什么容颜,什么女子之身,好像都忘了。” 钱韶叹了口气:“若非这次的事太……我是真不会去求徐沐平。他这衙门的人情……”他又连连摇头。 “那徐郎中,平素未曾见他到家中来过。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我和他有同窗之谊。” “那也是书香门第,富裕人家的子弟!” 钱韶求学的书院几无寒门。 “他的确是官宦之后,在县试那一年,他家中出了事,很快从书院退学,此后再无音信。那阵子说什么的都有,没一个是能让人放心的。再次相逢,已是浙江司协统。” 协统,正八品。 “哟,你这同窗可比你有出息。” 钱韶知道妻子这是取笑他两试不第,摇了摇头:“他没参加过科举。听说……是从衙役捕快那一路上来的。” “这事吧……也不能问,对吧。” 李氏出自三代官宦之家,而且是将女儿与男子一般教习的家庭,官场上的事一应清楚,当下脱口道:“那你这同窗可真了不得了!” “这些年我们有些书信往来,我对他,是敬而远之的心情。” 李氏深以为然,理由还是那句话——大明官宦人家对这种游离在三司之外的“执法”组织,天然厌惧。 杭州城,浙江司衙门。 徐沐平也在和人谈论楚亭月。 作为大省重镇,浙江司自郎中以下,设协统一人,主簿一人,巡司三人。加上不入品的差役捕快,总数近八十人。 协统杨和,三十六岁,正经科举出身。 十载寒窗,进士及第,官场八年只是个正八品,还混迹于皂吏之间,这位杨协统的不得意可想而知。 杨和中等身量,体型消瘦,八品武官服在身上都撑不起气派。 他这些日子到外县缉拿一名刑部通缉的要犯,带着两队人加上锦衣卫和当地衙署,在天目山里爬了半个月一无所获。 踏进浙江司大门的时候,脸色比平常更难看几分,差役们看到都自觉躲开一点,不想去触这个酸儒生的霉头。 “听说新来的巡司是个女子?” “这事传的那么快?你从山里回来,这一会儿就听说了?” “此人……如何?” 徐沐平一笑:“国色天香。” 杨和的脸色更难看了:“白莲教余党活跃,我等忙的不可开交,派来一个女子,那不是连着两队人都用不上了?郎中为何不拒绝?” “你怎知本官没有拒绝?” “卑职失礼……” “年前便有好几拨人和我打过招呼,我都没有同意。述职之时,还特地写了浙江司这两年的困境。叛逆频出,山林众多,请派一个擅长追缉的巡司过来。” 杨和也只有沉默。 “弟兄们说这新巡司不在衙署?” “我让她去余杭替我办点私事。” 杨和露出震惊的表情。 “不拿点合适的‘小事’试一下,怎知这位巡司有几分本事?” 杨和沉默了一会:“若是无用呢?” 徐沐平又是一笑:“那就得委屈各位,送几个功劳出来,让这国色天香的姑娘早日晋升,返回京城。” 说到这里,他话头一转,问起缉捕事情。 一说到这个,杨和就丧气,他们爬高窜低,十来天连个正经觉都睡不上,几次抓住了踪迹又每每失之交臂。 简单说了一下,一抱拳:“下官无能。” 徐沐平叹了口气:“幸而此次缉捕的主导是锦衣卫。对了,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