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无可避的剧情
时值午后。这个时辰本应该是艳阳高照,偏生下了雪,寒气儿一下一下往身上扑,雪片子随着风哗哗剐在脸上,子英睫毛上满是细细密密的冰棱。她下意识眨了眨眼,冰棱化成小滴小滴的水,顺着眼角往下滑,仿佛哭出来一般,沾湿了脸颊。赶上风一吹,刀子似的刮蹭着,痛得倒真滚出两行热泪。
白雪掩住了廊下两颗梅树,红艳艳的瓣儿被盖的严严实实。忽有几片雪花顺着衣领钻进脖子,激得她咳嗽两声,惨白的脸上泛了红。子英裹紧披风,暗暗骂了句,“这鬼天气。”
踏上廊道,雪被廊顶遮了,只有两侧透过棉帘吹来零星几片。没了风雪直吹,子英身上有了暖意,瑟缩的身子也缓缓放开来。她急着往正院去寻崔夫人,脚步快了几分,身侧阿竹横着油纸伞替她挡风,紧着倒腾着脚去追,踉踉跄跄险些绊倒。
子英见她这样,放缓几步,“不知婶婶唤我何事,不好叫她等着。你不必急着追我,左右只是差上几步罢了。”
阿竹抹了一把脸上雪水,她没裹披风,半边袄子都洇湿了,如墨的头发一绺一绺贴在脸上,脸上挂着圆融融的笑,“这风雪来的急,四小姐晚一步也无妨。若是您冻着了,反倒是叫夫人挂心。”
子英素来体弱,若是染上风寒,怕是会得崔夫人怪罪。崔隽夫妇没有女儿,一向待将这个侄女十分上心,奴仆们都不敢得罪子英这个四小姐,说得话格外小心,也格外诚恳。
子英不是听不懂,她收回目光不再看阿竹,眼睛里虽然仍是冷淡,可再抬步的时候就慢下来了。阿竹她们其实待她很好,即便是因为身处底层而不得不的付出,子英也还是会记得这份好,很多事都尽量亲力亲为,也从不会为难她们。
顺着长长的回廊,子英拐向左侧穿过一处月洞门,门口的侍女蹲身给她请安,引着她又穿过一道垂花门,方到了崔夫人的院子。
平日崔夫人的院子最是热闹,今日却安静极了,隐隐约约透着不明朗的诡异。她又行了几步,忽见阿竹脚步停了下来。她疑惑的偏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庭院角落跪着一个“雪人”。
好像是一个侍女跪在雪地里,分不清是死是活,子英依稀看见她露出的手臂渗着鲜血。
子英的脚步也停了,她望了一会儿那个“雪人”,问引路的侍女,“她犯了什么事。”
侍女眼睛从“雪人”身上快速的拂过,眸色复杂,语气也颇为支吾,“回四小姐的话……夫人说这奴仆在二公子的生辰宴上蓄意勾引州牧,要她在院子里清醒清醒。”
“哦……”子英了然点了点头。书上记载崔夫人凶悍善妒,因为怀疑侍女和夫君崔隽有私情,曾残忍虐杀过侍女。后来这件事被崔隽的政敌揪出来,闹去御前,成为了压垮崔氏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其实这件事距离那时候,已经发生很久了。且那个政敌罗列出来的罪证有很多,是就算没有这一件事,也会至崔氏于死地的多。
子英不确定那个侍女是不是眼前这个“雪人”,也不确定她插手改变剧情是对是错。她来到这里那么久,从来没有显弄过自己从现代学会的思想。她很怕,她怕自己的蝴蝶翅膀会带来不好的后果。不过她更怕再死一次。
子英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阿竹走了几步,回首又看了一眼那个“雪人”,垂下眼,快步跟上子英。
引路的侍女把她们带去正屋,早有立在外面候着的侍女掀开帘子。子英迈步进去,在外间脱下披风,将身上寒霜之气散了散,才缓步走向内室。
屋内炭火燃得很足,待子英冻僵的手脚渐渐有了知觉,上前几步蹲身给崔夫人行礼,“婶婶。”
“子英来啦。”崔夫人今年三十有七,一张银盘脸,五官文秀,皮肤白皙。看上去是一个很温婉的妇人,但也许她只在子英面前这样,崔隽总是怕她怕得紧。世人都说,崔隽娶回来一个母老虎,被其辖制,有苦难言。
但其实子英有观察过二人相处,崔隽似乎很喜欢崔夫人身上的世俗烟火,并不厌恶崔夫人的霸道。
子英仔细瞧了崔夫人的神色,试探着说,“我来时,见外头跪着个人。眼下雪越来越大,怕是再跪下去,会闹出人命。”
果然子英说完这话,崔夫人温婉的脸上僵硬起来,狭长的凤目里露出几分凶光,“那人在筵席便与你叔父眉来眼去,我若是不惩治一番,怕是这府里多出一批生出二心的人!”
子英弯唇笑笑,“婶婶叫她跪了这许久,也算是震慑了那些居心不良之人。今日二兄生辰,还是绕过她一命,免得晦气。”
崔夫人本就只是撒气,被子英劝说一番,也就顺势答允下来,抬手挥了挥,“让她回去吧,再找府医给她瞧瞧。”
旁边的侍女应了一声,匆匆退下。子英轻轻松下一口气,目光落在崔夫人面前,桌案上的白色请柬上。
请柬上闪着微弱的金光,似乎是撒了金粉,子英仔细又瞧了瞧,发现封面上是用金粉绘制的兰草。
“这是蓟州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