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那个人,站在门口的青石阶下,他是远道而来,又像久侯不去,她想她从没有见过他,可第一次看到,就觉得像个故人一般。
他曾试图教她捏一个决,名为不动如山。她学得并不尽心尽力,只是因为是他教的,所以她很认真地听了。
此刻不自觉定住身形的一刻,她并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当真用得上这个决。
不动如山,灵府犹如多了一层无形的结界,让意图侵入的妖精无处下手。阴沉的烟气最后轰然从她的五窍中出来,缓缓地聚成了一只看起来蓦然狼狈了几分的狸猫。
大约这是掷光第一次认识到它也许错误地估计了这个女孩。
难堪地盯了花铃许久,花铃忍着一股昏沉作呕的冲动,面无神情地抬头望向它。
“不要让林克死。”
掷光转身从屋里出去,姿势略有一些仓惶。没有想到,它居然败了。
因贸然袭击花铃失败,掷光连着三五日没有再现身。桃月当天晚上回来同花铃报信,说堂少爷本来上吐下泻,什么都吃不进嘴里,到了亥时一刻,却是神智回归,得以睁开了眼睛。
林克忽然好了,虽还是不能下地走动,至少能够同杜娘子说几句话。
那杜娘子满心惶恐,自被劈了一道,不敢再去找花铃的麻烦,此刻儿子眼看着由死到活,她心下浮沉,难以自抑,反而自己昏病了一场。
林府中人事频繁,府内的消息也不禁被丫鬟婆子们传到了外面。传来传去,便是传出了匪夷所思的一个消息。说是林家府里的林小姐是个妖孽之人。
也有说,杜娘子作恶多端,被从天而降的大神仙惩罚了。
各种传说不胫而走,扬州城里一时多了许多怪谈。
约莫是在立冬的前两日,唐枕同师弟来到了扬州。
此番出行,并不是提前打算,不过是看着日头甚好,唐枕观了天象,已知立冬后连着几日冷清,便趁着这时的好晴光出行一趟。
余鸣收了些随身之物,便问师兄,出去何处。
“去扬州罢。”得到师兄的回复,余鸣心里便明白了,这是去看师妹的。
于是兴高采烈地烧了炷香,跟祖师爷告假,便和师兄出了庙里。
路上走了半日,而后到得驿站,付押金借了马匹,两人便骑马到了扬州城。
扬州乃为一方名城,诗中有云,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可见自来烟柳繁华地,城中景致自然令人难忘。
唐枕同师弟一路闲逛,那时挨着冬月到来,街面道路可见几分清逸萧疏,然而天光晴朗,白云悠悠,只觉处处开阔。那行人往来不急不燥,大街小巷店铺罗立,也是一番风景。
余鸣好热闹,沿着街驻足不已,只被那些街面小摊吸引了注意,一时拿起个簪花,一时探上个泥人,想着买去给花铃。
然而又担心自己眼光不好,想着叫师兄来把把关。
回头一看师兄,却是悚然一惊,师兄不知哪去了。余鸣有些着急,他不认识此间的路,忙是放下手中东西找人。
正是心下慌乱的时候,忽听旁边茶棚里传来熟悉声音,师兄叫他过去。
余鸣忙不迭在茶棚里坐下,短短一时间,他险些急了身汗,略有些后怕道,“师兄,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了。”
唐枕拿着只茶碗,抬眼看了看方才余鸣停留的地方,“不过几步路,我看你想买些玩艺,便在此处等你。”
师兄喝着一碗碧螺春茶,大碗茶两文钱,这茶棚对面便有个常年说书的先生,还没开讲,有几闲人已是在棚下坐着叙话。
余鸣同唐枕两人皆是穿道衣常服,抬眼望去,余鸣倒也寻常,只是旁人打眼一望,便觉得唐枕看起来仙风道骨,形貌飘逸,便是不自觉多看了他几眼。
大约因他这副形象特别,几人凑在一处,便是兴致勃勃地说起了扬州城里林家的事。
“你们最近可听说过,说是林大人府上接回来的那个小姐,不是个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