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虞行烟一行人赶来时,冰肌坊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腰身粗壮的婆子在地上爬滚,哭嚎道:“天杀的黑心店,把我家女儿好端端的脸祸害成这样。自用了这家店的摸脸膏子,我女儿的脸就长了浓疮,再也好不了了!她还没有许配人家,你们这是害了她的下半生啊!” 旁边的黑脸汉子提着个破锣“当当当”地大敲,扯开嗓门大喊:“这家黑店售出的水粉里有铅,我女儿不过用了一次,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边说,边把身旁少女佩戴的帷帽一把扯下,让她的脸露于人前。 有胆大的路人上前仔细一瞧,看清后,顿时被吓得“蹬蹬”后退几步。 大块的黑斑盘绕在原先白色的肌肤上,如蛛网般细铺排,将脸分为阴阳两面。 店里购买的女眷们心下一跳,瞧见少女渗人的样子,再看手中的口脂、面脂、香衣膏,就一点不可爱了。 这家店的水粉效果好,竟是掺了铅粉! 以铅粉敷面,虽可使皮肤白皙,但使用久了,贻害无穷。这姑娘的脸成了这样,想来除了浅粉,还添加了其他的毒物。店里的东西,她们可不敢继续用下去了。 闹事的三人动静颇大,很快将半条街的人吸引了去。周遭的路人哗啦啦地围了一圈,半信半疑地看着热闹。 一脸长的妇人应和道:“我嫂子买过这家的香身膏,第二天背上起了大片红疹,求医问药花了不少钱。本以为是自个身子不争气,不成想是香膏的问题。女儿家的容貌最为重要,也不知还有多少女儿家受害了!” “是啊是啊,我家那婆娘也中招了。用了后,脸上起了好大的浓疮呢”一瘦小汉子振臂高呼,从后排挤到人前,唾沫横飞地讲着浓疮如何可憎云云,嘴边硕大的痦子因他夸张的言语更显扭曲。 旁人听见他们的话,吓得赶紧摸摸自己的面皮,确认没有浓疮,也没有黑血流下,才松了口气。 “我弟妹也是!” “我婶子……” “我街坊……” 虽然冰肌坊的东西定价昂贵,她们根本买不起。但添把柴火,仗义执言总是能做得到的。 瘦脸汉子见场面效果很好,信心倍增,愈发得意,挥舞着拳头:“黑店,黑店!砸了这家黑店!砸了!” 旁边的人被气氛感染,也大声和道:“砸了,砸了!” “砸了,砸了!” 虞行烟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张芙蓉面冰冷凝霜。 原是一群小人正狺狺狂吠,攀扯说冰肌坊的东西有问题,毁了她们的容貌,引导一波路人也神色癫狂,为他们摇旗呐喊。 而不远处,一中年男子正捻须轻笑,显然对当下场面满意的很。 自冰肌坊开业后,他店里的水粉就卖不动了。女客们嫌他家的脂粉甲煎香味道太重,质地又不够白,渐渐地不来了,转去了他店。 眼看自家店门口罗雀,掌事整日眯着眼打瞌睡,他心煎如焚。琢磨几日后,决定再冒一次险。他用这样的法子搞臭了许多脂粉店,早就轻车熟路。闹事的几人俱是用惯的熟人,各个演技极佳。 掌柜沈黛,他调查过,一外地女子,并无靠山依偎。他摁死她,就如碾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贪婪地逡巡着冰肌坊里的油粉水黛,心头一片火热。 何管事见情况不好,给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搬救兵。自己站在门前,准备开口解释。 “有话好好说,你们不要……”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原先躺在地上哭喊的婆子竟一下子窜了起来,两记肥厚的巴掌一下子扇了过来,直把她扇得委顿在地,眼冒金星。 黑脸汉子见女人成功得手,捋起袖子,缓缓走向地上半昏迷的管事。 胳膊上的腱子肉一跳一跳。 他力气极大,如拎小鸡仔般一把她从地上揪起,拳头如风,狠狠砸向对方下颌。 千钧一发之际,附近巡逻的几个金吾卫闻讯赶来,跨步上前,制住了他。 “哪来的无赖,竟不分缘由,暴起伤人?” 为首的年轻男子高声叱道,长眉微敛,俊脸凝霜。 黑脸汉子双手被缚,仍不甘心:“我女儿的脸因这家店的假粉毁了,我要讨个说法。我一市井小民,无权无势,可也不能让家人白白受苦。”他顿了顿,环视四周一圈,又道:“这儿是天子脚下,定有那青天老爷,为我主持公道。” 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不卑不亢。 有那不明事理,又心肠软的妇人,依言附和:“是啊。之前以为这店是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