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子

08 菌子

聂长乘允诺姜钰他绝对不会跑后，她才一脸不太相信地松掉了手。

两个人像是上一次那般，一人坐在一方石块上，中间隔了一米的距离。

聂长乘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姜钰的手机随即响起来，是微信拨来的语音电话，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姜钰不自觉地解释起来：“加你的人是我没错，老板娘发你的消息也是我发的，我不这样做你肯定还会躲着我。”

明明他还没什么都没问，姜钰便一股脑地将自己的老底都漏光了，等说完才觉得有些后悔，她跟他说这么多干嘛。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不是生气的语气，但十分平静。

姜钰于他有万千疑问，却被这平静的一句话给堵得如鲠在喉。姜钰胀得满脸通红，最终也只是苍白地摇了摇头。

秋季的白昼短了不少，山洞里的光线渐渐变弱，中天已露出月的形状。

姜钰抿了抿嘴，一只脚已经抬起，想要离开尴尬之地，明明掌握主动权的人是她，怎么聂长乘没出招就将她击溃，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找他有什么事，但可以慢慢找。

姜钰摸到口袋，裤兜大而深，装着一个坚硬的东西，碰到有脆响，冰凉的触感让姜钰骤然拽回那股子冲动。

她转身大步折返至聂长乘面前：“我有事要问你。”

聂长乘静静等她回答，可姜钰直接从裤兜中掏出那件物什，抓住聂长乘的手腕给拷上，另一端拷上自己的。二人被一个看着做工不怎么样的情趣手铐困在咫尺，尴尬变成了离谱。

“姜钰，你这是？”

姜钰打断了聂长乘：“但是我还没想好要问你什么，在我想好之前，你不许跑。”

二人磕磕绊绊地出了山洞，姜钰将钥匙扔入了深潭之中。

下山途中，有不少人回头张望着，窃窃私语着，渐沉的夜色让手铐反射的银光更加醒目。

姜钰刚才的气焰在众目睽睽中萎缩下来，她试图用袖口将腕上的手铐挡住。

手铐是许霏拿过来的。许霏在广告公司任职，盯完片场回来后便从包里拿出这么个家伙。

“要是他还想逃，你就拷牢他，主打一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许霏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姜钰的肩，“姐妹只能帮到你这儿了。”

姜钰哭笑不得，这对粗制滥造的手铐看着比例奇怪，上面竟还刻了一个爱心，更像是从什么路边某某用品店买来的，她才不会带着。不过等到了余苍，姜钰打开行李箱里，它却堂而皇之地出现了，一定是许霏偷偷塞进来的。

姜钰心中默默叹气，本走在前面的她却落了下风，没想到最后又成了聂长乘引着姜钰下山而去。

回到步道入口，穿过散场的集市，推开暖暖民宿的木门，姜钰和聂长乘便以这副形象出现。

老板娘手上的瓜子都给吓撒了：“小聂，你这是犯啥事儿了？”

等听完来龙去脉，老板娘哈哈大笑，给姜钰比了个大拇指：“妹儿，你可真行，正好小聂好久没来了，姐给你们做饭去。”

老板娘溜去厨房，民宿大堂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老旧的时钟答答走着，听着人口干舌燥。

聂长乘的声音像夜一般凉：“你要问什么？”

姜钰一怔抬头，她路上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手铐上面，根本没来得及给心中的千头万绪排排序。

“我问的话，你会答吗？”姜钰生怕被拒绝，赶忙补上一句：“答了我才会解开手铐。”

聂长乘点点头，不知道是自愿的还是因为威胁。

“为什么...要躲我？”

“没有，只是觉得这么久没见，没必要。”

一支写着没必要的箭直接了当地刺入姜钰的心口。

“好，那这些年你都在干嘛？”

“大学上了一半就退学了，后来就开始做向导了。”

十二年的时间被他十几个字一笔带过，纤薄得可怜，这些答案根本不符合姜钰的预期。

“你见到我，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聂长乘的目光落在那支老旧的钟表上，纵使姜钰眼神再灼热，他也无动于衷。

“没有。”

姜钰后悔了，她何必要自取其辱，自讨苦吃，明明是她死乞白赖，歇斯底里地向他讨问，可索要来的答案却令她百爪挠心。

姜钰起身，拽着聂长乘去了厨房，老板娘正在炖着锅里的菜。姜钰扫了一眼，看到插在案板上的斩骨刀，径直坐过去，提起菜刀，抻直手铐中的链子劈砍下去。

“答完了，你可以走了。”

站旁边张大嘴巴的老板娘急忙抢过手里的菜刀：“妹儿，你这是做啥呢？”

“钥匙丢了，打不开。”姜钰垂着头，大喘着气。

“小聂，你俩有啥误会坐下好好说嘛，饭菜马上就好，边吃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