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林憬心自然是知道的，即便那些情谊再贵重，她也不能弯下自己的身子，放下林家的门楣去迎合这段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姻缘。

“路父已为路雨舟择好良人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路家又如何能容你？”

林憬心眼睫一颤，这究竟算是好，还是怀呢，她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一阵一阵钝痛。

她苦笑道：“事到如此，便足够了。”

她脚下虚浮地走出父亲的书房，天空落下豆大的雨点，她也顾不上躲雨，怔愣迟缓地回自己的院落，一不注意脚下被绊了一跤，还好被兄长扶住。

林冠清为她撑起伞，抱歉道：“对不起，没想到父亲回来的那么快。”

林太尉位高权重，并不能随意告假，这次借祭祖的名号回来，皇帝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无妨，倒是我痴心妄想了。”

林冠清于心不忍，想到门外苦苦等了半个时辰的人，最后还是说道：“路雨舟那小子在后门等你，他要离开淮郊州了，最后和你见一面。”

她忽然抬头，说着多谢兄长，便顺手将伞抽走，拎着裙摆快步向后门走去，留在原地的林冠清只好撑着袖子举在头顶，三步并两步到檐下躲雨，心中忽然有些后悔。

林憬心开门时，路雨舟后背紧贴着门，挺拔的青年可怜地缩在墙边，大雨将他的衣服已经浇湿了，脸上还挂着水珠，看到为他倾伞的林憬心，神色又飞扬起来。

“我要走了，回玉京。”他急切道。

林憬心觉得好笑，反问他：“这就没了？”

原本苍白的脸渐渐染上薄红，胸膛起伏了好几下他才说：“父亲的选择我并不知晓，我也不愿意和父亲一起，我只愿意做好自己的司业，其他的我一概不愿掺和进去。”

雨声很响，但是林憬心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我不知父亲给我定下未婚妻，我也不愿要什么未婚妻，”路雨舟笑起来，看着林憬心的眼神格外认真，“雨舟愚钝，在这时候才明白，我心中早就住下一个人，除了她，我谁也不想娶，谁也不想要。”

他伸手握住伞柄，两人的手贴在挨在一起，这是两人第一次肌肤相接，未曾想竟是临别。

林憬心心中颤动，想抬手拭去路雨舟脸上的水珠，却还是放了下来。

“我已经知道你心中的女子是谁了。”

“等我，我去玉京赴任，也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林伯父为难，也绝不让你为难。”

“好，我等你。”

林憬心将伞松开，目送他撑伞离开，没一会仆人便上前撑伞送她回去。

路上恰好遇到等待的兄长，他还向小妹讨要自己的伞，林憬心轻咳一声，说是送路雨舟了，林冠清就这样气结又无奈地看着小妹笑着回房。

问相思，奈若何？

叹相思，梦不得。

回到房间，她的笑意渐渐淡去，路雨舟这一去，还不知能何时再给她答复。

等，便是相思的开始。

况且他们真的能，等到想要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