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心头便越凉,心里就更恨宋津几分。
没礼貌、厚脸皮、惹事精......
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将宋津的手脚打断,拔了他的舌,叫他总故意坏事。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人淡忘,席间又恢复往常祥和一派,陆弦昭这场宴席吃得颇不是滋味。
数日努力不仅因为一个宴席付诸东流,甚有倒退之势,叫她怎能不郁闷。
陆弦昭垂眸跟着众人走在前去踏春的场地,那是一个宽旷的草场,草场中央建起一个高台,高台之上沉放笔墨纸砚、各类乐器。
宋诀依旧引大家入座,“大家随意入座吧,若要什么,只管与下人说就是。”
春日宴虽说是宋家举办,暗里为自己家挑选儿媳,可到底也没明说,又邀了不少世家公子贵女,颇有几分成人之美的深意在。
大家争相吩咐自己的随从去取来自己拿手的物件,葵扇见众人都动了,唯有陆弦昭还闷闷撑着下巴,她不免有些着急,“小姐可要奴婢去取画笔?”
“不要,”陆弦昭才抬眸就被灼热日光亮得险些睁不开,她微眯眼眸扫了一眼大家手中拿着的物件,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要。”
片刻后,场上众人只有谢竹沥与陆弦昭未曾挑选物件,宋诀十分贴心地提醒:“谢公子与陆二小姐需要什么尽管提,这儿没有我便让人回府中取来。”
谢竹沥慢酌一口青铮呈上的茶,他搁下茶盏,随意扫了一圈场上人,眸子最后移到少女身上,她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他,他话锋一转,“我不需要,弦昭姑娘呢?”
少女叹了口气,芙蓉面压下双臂搁在亮洁桌面上,她睫羽覆下,桌面倒影着她那对忧愁的眸,可怜巴巴的声音从臂弯传出,“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呀,怎么办啊?”
谢竹沥在问她时其实瞥了一眼被人握在手中的画笔,却没想到她干脆缩着脑袋说自己什么也不会,他眉梢微蹙,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众人皆一惊,被少女的诚实震得久久说不出话。什么也不会她来这春日宴作何,她来之前不可能不知道这春日宴干嘛的。就算她真的什么也不会,装装样子拿个笔,也无人注意。
宋诀面色一僵,笑着打破僵局:“弦昭姑娘惯会说笑,既是上京过了望山书院面试的人,岂是什么也不会?”
说完,他也不等少女接话,就唤来下人奉上笔墨纸砚,开始了这次的踏春表意。
陆弦昭眉梢一挑,也就不再说话,接过笔墨纸砚。
李妍茕抱着古琴,率先道:“就由我来给大家弹奏一曲,大家尽可猜猜我谈的是何曲子。”
琳琅丝竹之音从她指尖如流水悠悠流出,携春风刮蹭众人心间。
执笔沾墨的少女趴在桌面上涂涂画画,在听到一瞬时笔杆停了片刻,她眨眨眸子,又接着专注手中事。
她弹的是晋国古曲,名为阳春,陆弦昭几乎在听到曲子的一瞬间就认了出来,她仿佛被曲子拽入一个自己多年未曾踏足的记忆里。
记忆里那个温热的怀似乎与拂过她的春风重合,美妇人压着她的指摁下琴弦,一道颤音将她水雾腾升的眸拽回现实。
李妍茕这个蠢人竟将曲子弹错了一个音,不过也得感谢她。否则她这副狼狈模样就要被人瞧见了。
陆弦昭垂眸才注意到纸上墨渍被晕开,她坐在最侧的位置,只要悄悄地侧过面趴在桌面上便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指尖飞速略过,擦干泪痕,笔杆不停在纸上涂画。
李妍茕弹错一个音后又接连弹错两个,不过她很快调整思绪,又因为这古曲颇难鲜少有人弹,众人总归没有听出她的小小失误。
她在喝彩声中扬起下巴,目光直盯陆弦昭:“我观陆二小姐一直不语,可是听出我弹何曲子?”
陆弦昭愣愣地聚焦双眸,半晌才回过神来,弯弯眼尾,对她话中的挑衅并未察觉:“李小姐的琴声悠扬,叫我听得险些缓不过神来呢,我又怎会晓得是何曲子呀?”
李妍茕见她依旧那副没心没肺地挂着笑,若不是听妹妹说过她的事,险些要被骗了去,她讥讽道:“我自幼有宫中琴师教习,陆二小姐在江南之地时,父母缘何不去请个琴师来教导一二,也不至日后连拿得出手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