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少年凌冽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陆弦昭撑着地面的手臂有些软了,她本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他却倏然出现在她面前,为她挡住一切危险。
霎时间,天地万物沉寂下来,心脏犹如闺房里的床幔,被暴风击得扑扑作响,吹开她心床,撩开女儿家羞于启齿的心事。
少女不受控制地捂住扑通作响的心房,她觉得,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觉间破土而出,被少年撕开的口子仅射入的一缕阳光就能叫它向上野蛮生长。
陆弦昭的耳畔似乎又响起那道清冽的声音,让本就狂跳的心脏彻底失控,她檀唇半张呼吸也急促起来,身子不住地打颤。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一说话,心就犹如脱了缰的马,怎么也拉不回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少年屈膝凑近,眉心蹙起,一双长眸已然没了往日的淡定,无措地盯着她,脑后的马尾也担忧地垂了下来,几根青丝像前抚来,犹如他宽大温厚的掌,覆在少女面庞上。
陆弦昭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了,只觉自己犹如在风中乱飞的纸张,十分不受控,这感觉真是又奇妙又叫人害怕,她握紧银簪就要下意识刺向自己的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倏尔,少年血迹半干的手一把将她握住,他轻轻把她拉近,另一只手放下佩剑,虚空圈住她,他薄唇轻启,声色低柔,“弦昭,你别怕,没事了,我在这。”
他说话时喉间上下滚动的喉结,有一下没一下地撞上少女滚烫的额,少年怀中的草木香将她困在他的怀里,心跳开始逐渐平缓,一股暖意却自心间泄出,犹如星火,一路燎向她的面颊。
谢竹沥见怀中少女迟迟不肯说话,垂眸看去,少女玉面一片绯红,甚至蔓延到小巧白皙的耳垂延伸至脖颈处,她眼尾洇红,世间一切脂粉都无法与之相比,朱唇泛起莹润水光。
暧昧的种子只要入了土,哪怕是寒风拂过,也能叫它疯狂滋生。
少年喉间突起的喉结一滚,身后的男人早已跑开,他想起身,可少女眼角挂着的那滴清泪就好似,诱人的蛊,把他生生钉在原地,他做贼心虚般的松开紧握住她的掌,视线却怎么也挪不去。
陆弦昭,你这是怎么了?
半晌,陆弦昭才在心间轻声问自己,良久也未得到答案,她垂下眸,素袍上的大片血迹冲击着她的视线。
脑海中关于那夜的记忆又浮现出来,倒在血泊中望着自己的舒妈妈,血腥味数月不散的余府,雨夜追杀她的杀手......
陆弦昭身子猛的一抖,泪水蓄满了眸子,掌心收紧,指尖刺入掌心,捱下心中莫名的情绪,她抬起眸来,怯怯对上少年关切的眼,朱唇紧抿,张开双臂就朝他的怀中扑。
忘掉这些,忘掉这些,陆弦昭,你还有血海深仇未报......
少年身子一僵,双臂虚空着不敢乱动,直到怀中少女颤着的肩头撞击他炙热的胸膛时,他才缓缓收臂,大掌轻抚着她的脊背,“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吗?
这些,永远也无法过去。
直到她亲手手刃仇人,还余家一个公道的那日,才算过去!
少女藕臂攀上他宽大的肩,柔荑死死抓紧他的袍,怀中淌着清泪的眼迸发出汹涌恨意,她檀唇轻勾,“我还以为,今日就要......”
“放心,我会护着你。”她柔软清香的乌发乖巧地躺在他的手心,任他一边一边抚摸,少年看不清怀中人的神色,只好看着她小巧的耳垂,无比认真地保证道。
谢竹沥,你可千万不要叫我失望。
少女侬侬软语在他怀中传来,“好,我信你。”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直到小巷口传来几声脚步声,他们皆一愣,视线交汇间方才的事情在脑中涌现出来,他们方如梦初醒。
谢竹沥轻咳一声,率先扶着怀中人站起来,“没事吧?”
少女面色依旧酡红,垂首摇头,“没事,就是袍子脏了。”
他目光低垂,看着素袍上血红一片,想到她是偷溜出来,于是道:“我带你去买一件,这件扔了吧?”
“好,都听公子的。”陆弦昭扬起脏兮兮的脸庞,眸子弯成月牙状,笑着点头。
谢竹沥目光不自然地挪开,捡起地上佩剑,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走出小巷,方才在怀中的那道叫人心醉的气氛卷土重来,席卷二人。
直到片刻,陆弦昭听见头上响起少年轻咳一声,缓声问她,“你之前说,感谢我,感谢什么”
他故意避而不谈那日他们在楼店务的对峙,只隐晦问她感谢什么,陆弦昭哪里不晓得他的意思,他是在心虚,心虚自己错怪了她,对她生了愧疚之感。
陆弦昭像是听到了什么喜事,她激动地攥着少年的袖袍,声音愉悦:“那日我本想去卖画,没曾想在暗巷碰到公子,我当时还忐忑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