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轻的吻
凌疏低下头,模糊间能看到他的指节形状,是白瓷的颜色,灯光下是象牙白,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因为没有血色。
她听到曲知恒说的话,眼睫被月光投下暗影,颤动了一下,像是芍药花瓣被风吹动,微颤了一下。
她抿了抿双唇,说了声谢谢,然后任由手被他握着,重新陷入对上一世的回忆。
“其实,我上一世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独来独往,连旅行也基本是自己去。”
“没有人陪你吗?”他手下动作微顿,问道。
凌疏耸耸肩,惺忪平常地说道,“其实在求学的时候大家的专业课时间会不一样,假期也不一样,所以很难凑到一个大家打都有空的时间。”
“好,我继续说,我在旅行的时候遇到过一些危险,不过最后都化险为夷,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算什么。”
他适时去表达自己的疑问和兴趣,这才是人与人之间可以将聊天继续下去的关键。
“说说看。”
“有好几个事件,让我想想先说哪一个……”
“就说我在大雪天流浪一夜的故事吧。”
他心里一紧,不住睁开了眼睛,喉结上下一动,一时间有些喉头有些堵,正想说什么,又最终只发出一句:“嗯。”
“那时候正好是圣诞假期,我去杜塞尔多夫玩,回来的时候几乎花光了自己手里的现金,但是返程的票我早就买好了,所以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但是火车过了科隆之后就遇到了大雪,整个北威州的交通都陷入了瘫痪,火车没办法继续前行,只能往回走,滞留在科隆。”
“我一开始在科隆遇到了一群外派来德国考察的中国人,就和他们拼车一起到了法兰克福,好在我还能用人民币去补全车费,他们考虑到我还要继续往南走,就把身上为数不多的欧元也还给我了。”
“我在法兰克福火车站一直待到深夜,因为预定了凌晨的大巴。”
凌疏正欲往下说,却发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紧了一下。
她正欲发问,就听见他开口说:“半夜的法兰克福主火,不大太平。”
凌疏深有感触地点头,“当时法兰那边在下雨,我没有伞,但是又必须要去找大巴上车点,刚到主火门口我就吓得赶紧退回去,因为我闻到空中有‘叶子’的味道。”
曲知恒自然是知道“叶子”是什么意思,半夜的法兰克福火车站时有这样的味道。
“你做得是对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适时补充道。
他想到她孤身一人,还遇到极端天气,身上还没有充足的现金,在电子支付不发达的德国基本寸步难行。
“我在麦当劳里点了一份六欧的套餐,坐在里面等,因为麦当劳里面是主火最亮人最多的地方,那里应该比较安全。”
“后来我一直等到了的半夜,上车的时间差不多了,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大巴上车点。”
“不过幸运的是,我当时随便找了一个德国男生问路,他说和我搭乘同一班车,于是我们一起过去的。”
曲知恒的想法似乎比她还谨慎:“你怎么确定他不是坏人呢,如果把你带到危险的地方怎么办?”
凌疏失笑,她一个人孤身在外这么些年,安全意识很强,以前她看到网上有人被害的消息,她会愤慨于为什么那些女性会被陌生人哄骗。
尤其在她当时的处境下,如果不去搭大巴,就只能滞留在主火,麦当劳半夜打烊了,主火里面来往的行人非常复杂,一样也很危险。
“我想过这种可能,但是我没办法,因为每个陌生人是坏人的概率其实是均等的。”
走投无路的时候,每一条路都充满风险,所以只能选择有可能能帮助自己走出困境的那一条。
“但是我当时做好了准备,我和他一起去大巴站的情况下,我尽量让自己跟在他身后,同时观察周围的环境,随时准备逃跑。”
那一次,她遇到了一个好人,她赌对了,虽然每次想起来都会有点后怕。
“那天其实很冷,还下着雨,但是由于心里太紧张了,反而整个人都处于浑身紧绷的状态,随时准备战斗……”
曲知恒半开口,似乎正欲说些什么,被凌疏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她连忙打消了他的忧虑:
“但是事实上那个人不是坏人,他是弗莱堡大学的医学生,我们一起坐大巴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到达弗莱堡,他就回学校了,我继续等下一班大巴。”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因为她感觉刚才他有什么想说但是没有说出口的话。
两个人对话的时候,要有一定的停顿,这样可以给对方留下说话的气口,给对方说话的时机。
“弗莱堡的凌晨三点,冷吗……”他睁开了眼,将她的手松开了又握紧。
“冷啊,我刚下车不久,就下起了雪,我原本想在道旁的休息室躲雪,但是一推门,地上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