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姑娘
凌疏翻了个身,侧躺在他腿上,像一只慵懒粘人的小猫,卧在腿上。
她默默地欣赏着剩下的电影,很多画面都很熟悉。
但是她脑海里却因曲知恒刚才的那一句“我会手捧鲜花来台下见你”,这画面让她过于憧憬,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西装笔挺的模样。
曲知恒身材高大长相卓越,她一定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她应该会将礼服裙摆拎在手中,如果高跟鞋太碍事,就将高跟鞋留在原地。
她赤脚也会朝他飞奔而去。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就好了……
她眼中看着电影,枕着曲知恒的腿,默默将自己心里强烈的期盼一次次加深。
因为她听说人一旦无比渴望一件事,当这份信念足够强烈,那这份愿望就能一定程度上影响物质世界,虽然这效果微小。
但总比没有强。
电影来到了快结尾的地方,1900在邮轮上录制唱片,他的双手放在钢琴上,双眼不经意间看向船舱的窗外,一个少女正以窗为镜整理擦拭自己的脸。
少女有着一头浓密的金发,当那擦脸的白色手巾放下时,能看到她灵动又茫然的蓝色双眸。
1900一边弹钢琴,一边看着窗外的少女发怔,手下的音符因为他心境改变而变得浪漫舒缓。
当一个音乐家有幸在创作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灵感人物,这首曲子肯定能辗转出璀璨的音魂。
但是当1900听说自己的音乐将会被复制无数份,销往世界的时候,他固执地将唱片唯一的母带取下带走。
那天下着雨,1900带着自己的母带唱片去甲板上寻找那位姑娘,他想将那唱片送给她,却在犹豫不决中没有送出手。
他夜晚去船舱内,找到了那姑娘,趁她在睡梦中,低头落下一吻,然后离去。
直到邮轮靠岸,姑娘要下船了,1900才鼓起勇气与她说话,但是寥寥数语,手中的唱片并没有送出去。
姑娘在拥挤的人群中说出自己的地址,让1900可以以后去拜访她,但是1900瞬间露出窘迫和怅惘说:“也许吧。”
1900最终没有走下邮轮,他与邮轮几乎是一体的,他能在有限的钢琴黑白键上创作出无数的旋律,却无法在无限广阔的城市中的行走。
1900的好友麦克斯最终决定离开游轮,去外界寻求新的机会。
未来有一天,麦克斯无意中听说邮轮即将要被炸毁报废,他在废船中播放1900当年弹奏的母带,1900在废船中出现,他脸上带着笑意,身上穿着与废墟格格不入的演出服。
麦克斯劝他下船,但是最终,1900还是决定永远留在船上。
麦克斯独自离开了邮轮,湛蓝的海上,一艘巨大的陈旧的游轮,钢琴声又得无声想去,在爆炸声和绚烂的火光中,1900与维吉尼亚号游轮一同被摧毁。
电影落幕……
凌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时隔多年,重看《海上钢琴师》,她似乎领悟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就是电影中的麦克斯,而曲知恒是1900。
麦克斯知道1900如果不下船,就会与邮轮一起葬身在爆炸中,但是对于1900来说,他坚定不移地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哪怕结果是毁灭也没有关系。
“从前,我以为《海上钢琴师》是一个悲剧,因为1900才华卓越,他只需要下船,就能轻易得到人们想要的一切,我无法理解1900对于工业社会的恐惧,音乐的形式,难道还能比命更重要吗?”
凌疏怔怔看着屏幕,低喃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曲知恒说话。
“那现在呢?”曲知恒问。
“现在……我觉得1900留在船上似乎不一定是悲剧,虽然看似生命走向终结,音乐才华连同邮轮永远消失在大海上,甚至外界很多人都没听过他演奏的钢琴……”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心里有点抗拒这个答案,还是继续说:
“但是……选择不下船是他的决定,他始终在遵从自己的意志。”
她盯着屏幕,分析着电影结局,然后突然间坐了起来,跪坐在曲知恒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曲知恒问道。
“如果你像1900,那你感觉我像电影中的谁?”
曲知恒见她神情忽然正经起来,神色未变,只清浅问道:“你指的是现在还是上辈子?”
“先说现在。”
其实凌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偏偏想听曲知恒亲口说出来。
他很是配合地回道:“麦克斯,那个小号手,1900的朋友。”
她倏而咧嘴笑了开来,笑容带着温度,说了句:“Richtig(对)!”
“虽然让你回答我上辈子的角色有点为难你,那你说说上辈子我是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