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逝与相遇
这人对她异常重要,几乎说造就了她如今所有的一切也不为过。
她从六年前出道以来,一直在寻找这个人。
但是这人神秘非常,哪怕她成名后动用人脉和金钱,也一无所获。
如今,虽说她已经被病情困在医院,不过多年来的心结与执念,她很想早点解开。
做完检查,凌疏回到病房,往沙发上一座,开门见山地问刘芸,关于手稿主人的消息。
刘芸脸上愁云惨淡,迟疑地给她打个强心剂:“可能……会是个坏消息。”
“没关系,这些年听过的坏消息多了去了,再坏能坏到哪里呢?”
凌疏心态调整得很好,手指在茶几上纠结于要喝茶还是喝水,最后还是选择喝水吧,对病人来说健康些。
“那个给你寄手稿的神秘人,其实……十年前就去世了,死于自杀,这手稿是他死前的绝笔,托人寄给你的,至于为什么寄给你,这就不得而知了。”
刘芸话音刚落,凌疏手中装满水的玻璃杯剧烈摇晃一下,险些将水撒出来。
“原来,这么多年没找到他,是因为,他已经去世这么多年……”
她强装镇定地试图喝水缓解一下情绪,水重新到了嘴边,闭眼饮了一口,吞咽的时候喉头痛苦万分,连如此简单的动作如今对于她来说都已经变得困难。
“他叫什么名字?” 凌疏稳了稳心神,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叫曲知恒,是个大提琴家,我还上网查了下,这居然是位二十岁不到就开始在欧洲开音乐会,拿了世界级大奖无数的天才,不过他主要活跃在欧美,而且去世得早,在国内知名度不是很高。”
如果这份手稿来自十年前的话,那人恰好还是位大提琴家,且偏偏将手稿送给了她……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凌疏顿了顿,不知是因为这消息还是因为身体里的疼痛,心情很是复杂。
多年来她还会时常回想起,十年前,在德国街头看到的那个气质淡漠的青年。
她当时还不懂德国的街头表演文化,不知道很多知名音乐家也会常去街头表演。
在异国他乡,看到一个亚洲人面孔,倍感亲切,她席地而坐,不知不觉呆愣地听他拉了一下午的琴。
凌疏当时看不出曲知恒眼中的无望,只觉在那大提琴上,仿佛看到一个认真专注的灵魂在跳舞。
待曲终人散,曲知恒收拾琴盒,准备离开,凌疏也跟着起身,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去旁边的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送给他。
“谢谢你,我来德国这么多天经历了很多不愉快,但是你的琴声治愈了我。”
她不吝赞美,甚至以为他也是一个来求学的留学生,便鼓励他道:“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级大师的。”
也许所有音乐生都曾有过这个梦想吧,所以这是凌疏对他最好的祝福。
他手中握住了白玫瑰,似在思量着什么,然后轻声说了声谢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忆会把人美化,她总觉得那日他的声音也如他的琴声一样优雅沉稳。
凌疏从回忆里收回思绪,苦笑一声,原来他当年已经是世界级大师了,只不过他谦和从容,又过分年轻。
她呼吸一滞,看向室内柜子上的黑色反光面,她愈发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模样。
今日没有化妆,失了血色的脸浮上失落,久久不言。
后来,凌疏真的不能说话了。
最后确诊为喉癌复发,并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淋巴。
生命中剩下的几个月里,凌疏整个人躺在病床上,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靠管道进食。
每一次进食,乃至每一次呼吸都是痛苦,最后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她意识无数次消逝,又无数次被抢救恢复,清醒时双目含泪,似有不甘和绝望。
她不到三十岁,就仿佛已经听到了死亡的叹息。
她有时有意识的时候,会想到那个德国街头大提琴家,他临死前是否也是这样的痛苦,但是她却生生错过了,救他的机会。
他是否也曾像自己一样,被病床捆绑,不能言语痛苦不堪,也许是一种更加极致强烈的痛苦,才让他舍弃了生命吧。
又是怎样善良动机,让他临死前写下绝笔,给她沉郁人生中一剂改变命运的良药,让她举世瞩目,而他……
却永坠黑暗。
终于……她最后一次意识消逝,再也没有回来,心电图发出很长的嘀一声,最终成了横线。
人死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她意识混沌中,听见无数的人呼唤和哭声,她已分不清谁是谁。
只觉此生疲惫,该休息了……
*
凌疏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的亲友哭丧还有余响,可她却闻到了香浓的咖啡味,还有嘈杂的外语对话,似乎英德交杂,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