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之幸
“砰”!
被痛苦折磨得几近癫狂的女人一头狠狠磕上身后的隔离玻璃,血肉模糊的脸怼在上面,五官被挤得变形。她就以这种凄凉姿势缓缓滑下倒地,眨眼被昆虫淹没。
破碎的血肉带着蜘蛛的深色绿汁共同糊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印子,花了一大片。尽管三人的观察因此受到影响,他们仍旧依稀能看到蜘蛛们那疯狂的身影。
冷不防被吓到,凑太近的韩琵后退了两步,面露不忍地抬起了手。
“别遮眼睛,继续看,”褚知白坐在地上,牙齿颤抖着,吃力地开口,“想不出对策,一会这也就是我们的下场。”
话虽残酷,却是事实。
比起前头四人,他们三个的运气要好上那么一点点,没被安排到第一批……不然也是个措手不及。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要珍惜这个观察机会,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情绪上头。即将亲身经历的事,无须躲在玻璃后面感同身受。
展现在三人眼前的,是血与泪铺陈的教训,亦是倘若没有好运眷顾的自己的写照。
想起之前黑发姑娘在马车上教自己的调整心态的办法,花发胖子深呼吸了几口,慌乱的内心稍稍冷静了些。
不要去想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有多痛苦,不要去想会因此失去什么。
只要知道自己很可能快死了,问题很严重,得赶紧解决,就够了。
一墙之隔的中区里,见两位同伴遇难,瘦高个红了眼,发疯似的想赶走女人身上的昆虫。
他徒劳地挥着棍子,舞得呼呼作响。可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赶得走一只却赶不走一群,最终男人边打边崩溃大喊,挣扎了片刻后,还是因寡不敌众,很快也被众蜘蛛包围,化为一滩血水。
耳朵里静悄悄,靠墙将脸埋在角落的板寸头仿佛和墙壁融为一体。他像一尊安静伫立的雕像,并不知身后都发生了什么。
这期间,蜘蛛们也仿佛没发现他似的,竟不攻击他。
飘过来的浓烈刺鼻的腥臭味道终于让男生发现了不对劲,板寸头诧异地转过身看了眼,毫无防备地被中区的惨状吓得嚎了一嗓子,砍刀“咣当”落地。
然后,历史再一次重演。
涌动的蜘蛛像黑色的潮水,卷走并剥夺了又一条生命。
在这短暂的片刻里,他曾试图用道具挣扎。
一个小球在板寸头脚边炸开,发出耀眼的光芒,有东西在光中隐隐现身,似乎是他召唤来了某个猛兽。那动物刚落地,褚知白甚至连它的样子都来不及看清,就听其在密密麻麻的蜘蛛堆里哀嚎不断,最后原地蒸发。
一层鲜红的幕布从车厢顶部无声降下,遮住那满地狼藉。
被迫目睹全程却爱莫能助的花发青年热泪盈眶。
就算是死,普通人也不该受这样的折磨。究竟是谁设计了这么个混账游戏,怎能如此残忍,大家又做错了什么?
他满腔怒火,捏紧拳头,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求生欲更是在顶格和零格之间反复横跳。
和内心情绪丰富的韩琵不同,全程,侯不夜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褚知白身上。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这姑娘的模样看上去可太像有事了。
见对方脸色苍白,身体微颤,他用手一直轻抚着其后背,试图让她好受些。
青年很想抱一抱对方,理论上这样安抚效果应该会更好,然而这种举动似乎过于轻薄了些,不怎么妥当。意识到这点,侯不夜连伸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受到一点点的排斥。
言语上道谢太轻飘飘,又不知道具体还能做些什么,之前在生活里鲜和女孩子打交道的侯不夜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激。
有能力多线程工作的大神就像先进的智能机,后台和前台程序里能处理进行不同事项。好比有的学霸,可以耳朵里听着语文讲课,手头上同时写着数学作业,互不耽误,各不遗漏。
区别于这样的人,仅能单线程运行的侯不夜更像个老年机,还是按键的那种,每次只能好好处理一件事情。如果有两个人同时在他边上谈论不一样的话题,他就会乱,一个也顾不好。
没法一心二用,他选择了专心照顾褚知白。
对于那帮蜘蛛,侯不夜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模模糊糊觉得,吞下强效维他命后赶紧跑过去的办法似乎可以试试。
幸好里头关着的不是蛇,否则那才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
对上男生关怀的眼神,褚知白勉强笑道。
人在难受脆弱光景,一时不查,难免会陷入阴暗情绪。方才收到来自青年的安抚后,她自思眼前的东西恶心归恶心,折在这里却实在不该。
黑发姑娘是有几分傲气在身的。输在棋高一着、技高一筹的敌人手里,她或许会服气认命;可若是被恐惧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