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

梦姑很快如愿了，她的一句话让钟神秀很快出现在了她面前。

钟神秀站在钟神往曾站的地方，他们兄弟俩的冷言冷语如出一辙：“梦姑，若不想让我再多恨你一分，就告诉我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梦姑仰天笑了几下：“多恨一分？我原以为，你早已恨我恨到头了。”

钟神秀强忍着怒火喊道：“告诉我！”

梦姑：“任羡婧走私一事，是我向上举报的。怎么样？娘亲和心上人都因为同一个原因被抓起来了，是不是很有意思？”

钟神秀：“她和你不一样！”

梦姑不急不慢的点点头：“哈，不一样，你一定要说她是为了救人吧？可真是大爱无私对不对？可她实际上害的一个正常人从一下生就失去了光明！她才是自私到人神共愤！”

梦姑越说越愤怒，身边开始散发出黑色的迷雾，这些恨意生成的迷雾，就是梦蛊的药引。若不是知道梦姑并非是那么正直的人，钟神秀恐怕真的要相信此刻她在为一个无辜的普通人鸣不平。

钟神秀：“你究竟什么意思！”

梦姑：“钟神秀！我的傻儿子！那双眼睛是你的！那是你前世的眼睛！她的几两药灵买走了你那一双辨鬼邪的眼睛！那个女人为什么能看到她不该看的东西，因为那是属于钟馗后人的眼睛！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恨害我儿子变成这样的人！！！”

钟神秀被梦姑的嘶声大喊吓怔了，他绝不曾想到，自己痛苦的少年时光，都是小师妹的无心之过造成的。而自己那时还曾劝慰说，冥界出旧不出新，换双眼睛也无妨。

是的，反正与他无关。只要不碍着自己的利益，哪怕有人会因此失明也无妨，他已修仙修了一百年，却仍逃不过自己的私心。也许，这就是报应。

钟神秀回过神来：“和她没有关系！是我，是我天资愚笨。”

梦姑：“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你的宿命从来不是平凡的！你生来就该是与众不同的！”

钟神秀试图安抚梦姑：“我已经努力了，我也做到了，你看，我不需要那双眼睛也一样可以执剑天下。”

梦姑：“远远不够！儿子！没了那一分天赋，你永远不是真正的钟馗后人！”

“既然如此……”钟神秀心灰意冷的抽出匕首，指向自己的眼睛，“如果我瞎了，那一分天赋对我也没用了，对不对？既然那双眼睛对你如此重要，那么我现在就还给你。”

梦姑立刻恨铁不成钢的大叫起来：“住手！逆子！”

钟神秀声音平淡：“如果我的宿命一切都是你的安排，那我才是最可怜平庸的。你也许没发现，你离开我和神往之后，我们活的更好了，至少，我们活得像自己了。”

梦姑自知对儿子有所亏欠，哭喊着：“逆子！逆子……天下哪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儿子出人头地？！你在我面前自残，就是割我的肉！”

“我不想自残，我很珍惜我的眼睛。”钟神秀慢慢放下匕首，哑声说，“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跟你两清。”

“两清？你要跟我两清？”梦姑把眼泪擦掉，笑了起来，“我们已经两清过一次了不是吗？可你是我的儿子，我们一辈子也没办法彻底划清界限。”

“梦姑，请你放过任羡婧吧。”钟神秀仍然生分的称呼着他的母亲，梦姑无力的笑笑，没有说话。

钟神秀皱起眉头：“你是在逼我认你吗？只要我喊你一声娘，就可以解决这一切吗？”

“不，你不用认我。”梦姑惨笑道，“我一个戴罪之人，已是自身不保。上次你来求我，我着实欢喜了好一阵，但这次，娘帮不了你。而且任羡婧，错在她自己，”梦姑脸色一变，她对任羡婧仍是难以释怀的怨恨，“你叫我放过她，不是很好笑吗？”

钟神秀沉默了一会儿，“我懂了。”他向梦姑抱了个拳，“梦姑，谢谢你。”

梦姑憔悴的挥了挥手，她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表情重新躺回了石床上，她闭起眼听着钟神秀离开的脚步，在最后一刻，她听到自己儿子微弱的一句道别——“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