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崔如烟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漫漫长夜,她总以为她的任郎对她忠心不二,一颗鲜活的心却在一夜夜的孤独和漫长中化为灰色!
直到产子的那天夜里,因为任子婿地移情及主母地训斥,家下仆从也渐渐将这个没名没分的女子不放在眼里。所以临近产期,房外竟无一人守候。
半夜时,她羊水破了,肚腹传来阵痛,她托着孕肚艰难地爬出门外,却见寂静的偏院里空无一人。她跪伏在门前,双手死死抓住门框,豆大的汗滴顺着额角滑下,可是近半年的沉默寡言使她习惯了隐忍,直到忍不住了,才发出阵阵哀鸣声。
将近凌晨时,仆妇们从熟睡中被吵醒,才手忙脚乱地将崔如烟扶至产床上。幸好产婆来得及时,才不至于让她陷入生命危险。
她产下孩子后一度陷入昏迷,幸而体内尚存一半妖力,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却见任子婿那张担忧的脸,而伴在任子婿身旁的还有张氏。
张氏温和地嘱咐她要多加休息,并恭贺她喜获千金。崔如烟看着那含笑的妇人和妇人身旁亦笑着的任子婿,她分明看出这笑脸带着另一层意思:她生的是女孩让他们松了口气!
————
崔如烟没有被抬为正妻,也没有被纳为妾室,她在这牢笼一样的偏院里无名无分地活着。女儿出生便被抱离了她的身边,理由是她需要调理身体。
对女儿地思念常常让她肝肠寸断,她本想求一求任子婿,可是自打她生产后任子婿便再未踏进这偏院。她每日喝着浓黑的汤药,却未感到苦,甚至连身上剩下的一半妖力流失也未察觉!
直到有一天她妖力彻底消失,变成一个凡人,那偏院的门却被推开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任可望!
任可望颇有几分盛气凌人:“我来也不为别的事,你可知你先是我屋里的?”崔如烟不知他是何缘故。他又接着道:“你现在已经是个凡人,子婿怕是也不会要你了,你不如跟了我做妾,也好为自己挣个前程!”
崔如烟想起过去种种,想起与任可望的前缘,心中霎时明白过来,任可望这老匹夫,竟色迷心窍,妄想爬灰!而她妖力渐失,或许是有人暗害!是补身子的药!她质问道:“你在我的药里掺了什么?”
任可望也不再掩饰道:“当然是让你散去妖力的千机散了!”崔如烟听闻恨得咬牙切齿,任可望继续道:“你以为我那养子心还在你身上吗,他早已移情别恋。我只许诺将家产一半交予他手,他便将你拱手让人!我也不强迫你,你只管好好想想,要是了了老夫的夙愿,也不枉费我爱你一场!”
任可望说罢拂袖离去,偏院的门被重重关上,亦如她从此关闭的心门!
崔如烟心力憔悴,连着几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她双目圆睁,眼里的泪水早已流干,如果说崔子武赋予了她多情,那么柳如烟便教会她绝情!
人到绝望处,便会触底反弹!终于她将自己逼进死地,快要饿死之际,那被千机散化去的一半妖力如洪荒流水般重新充盈她的识海!
在绝食七天后,崔如烟满血复活,她将自己妆点得甚是艳丽。任可望见她这样来见自己,以为得逞,却不知此时的崔如烟已真正成妖成魔!
夜里她冷眼看着那以自己模样制作的傀儡与任可望纠缠在一起,内心毫无波澜!
很快余氏得知了此事,深觉羞耻,与任可望撕作一团。她骂崔如烟是□□,她骂任可望是淫贼!却也阻止不了崔如烟成为任可望的妾室,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妾!
白天里余氏仗着地位时常折磨欺压崔如烟,殊不知,夜里崔如烟正操纵傀儡吸食任可望的精气,不到半月,那任可望已然失禁,动弹不得,却仍舍不得放开傀儡!
任可望是第一个死的,接下来便是余氏。崔如烟本想放她一马,但是这老妇人早已记恨她多时,还没等任可望凉透,便张罗着要将崔如烟发卖了。
她命人将崔如烟捆好,关在柴房里,待人牙子前来相看。人牙子先是打量崔如烟的身板,又看了看牙口,又以崔如烟生过孩子为由要杀杀价!
而余氏只想赶快了结这段风流案,想都没想便允了,却不曾想当天夜里自己便一命呜呼!
任子婿早先将女儿抱走后便带着张氏分府别居了,从前他只有崔如烟,后来与张氏成婚,渐渐体会到张氏带给他眼界和利益上的好处,这些是崔如烟不能比的。
他从小家徒四壁,十四五岁成了同族长辈的养子。好不容得中解元,但是族内无人替他奔走,终是不能出头。如今舍了崔如烟一人便可钱权具得,他如何不乐意?况且他是真的爱那张氏,已非她不可!
崔如烟冷眼看着回府吊唁的任子婿和张氏,任子婿倒比从前略显富态,他眼神闪躲,不敢看崔如烟。
崔如烟看着他夫妇二人紧握的手,一阵冷笑!整个任府被烟雾笼罩着,余氏和任可望的棺材静静地躺在灵堂里。灵堂牌位两旁的烛火透出诡异的绿光!
任子婿觉察到不对,惊恐地看